卸下妆容换上平常简单衣服的刘娥拿过礼单,对着王妃潘钰身边带着轻蔑眼神的侍女,温和道:“麻烦替我谢过王妃,之后若是王妃得空我再登门拜谢。”
“我家王妃平日事情多,刘姨娘莫要像以前一样不懂规矩添乱就好。”侍女牙尖嘴利毫不客气。
迎面对着讽刺之言,刘娥神情未变。
侍女走后,刘娥展开单子一目十行草草看过。
礼确实不轻,二皇子今日来看不出意料果真是个自信的人。身体虚弱,从小要强,还自负聪慧。
这样的人只要能找到他心中最想要的,一次一次的逼迫,他会像出席今日不该他出席的宴会一样,走向既定的轨道。
赵恒没了这个对手,至尊之位就真的是一步之遥了,以人力做到所有剩下就看天予不予了。
拿起屋中的灯笼,在夜色笼罩下刘娥前往书房。
当值的内侍因着早先赵恒的命令不敢阻拦,帮着刘娥把书房的灯点起。
刘娥道谢后,独自一人在带着暖意的烛光下翻着往日的朝廷邸报。
皇子参政内外注目,谨记谦虚好学而不是听不得人言,赵恒起码不狂妄。
骞侍郎是第一批进士科选拔得中,已经年满五十,从底层出身最重实务。雍熙元年才因改造下水通道有功连升三级,其没有家族支撑没有师门照应,官家赐其家宅称之廉洁为公。
工部之中自他任侍郎起每年都会改动一项往日旧疾,其名不外显其举不张扬。
朝廷大臣读圣贤书心向官家百姓,赵恒与二皇子相争,与其争一人不如立好己身梧桐引凤来。
找到想要的东西,刘娥思考后研磨动笔,帮赵恒找到切入的位置。
直到夜已过半,身体实在疲惫不堪,刘娥才用小刀把所写的前半部分裁出来,后面的撕碎泡入水中埋在花盆土里。
知道赵恒且顾不得自己,刘娥熄灭蜡烛安然入睡在书房躺椅上。
皎皎月色,群星明亮。
王府酒席到来后陪着龚美吃菜喝酒的张耆,时不时看向龚美。
几次过后微醺的龚美撑着头道:“莫不是今日才发现哥哥如此俊朗?”
张耆笑骂了声:“滚!”
之后又是几杯黄酒下肚,张耆问:“你和刘娘子如今我实在是看不懂。”
龚美咔吱咔吱嚼着软骨,故做潇洒道:“有什么不懂?我多了个妹妹,她多了个哥哥。她若是厉害我前程似锦,我若是之后发达也不会让人磋磨了她去。”
王爷姓赵大宋的赵,见过龚美愿意舍命的爱意,只能感叹造化弄人的张耆替龚美又倒上一杯酒。
“祝咱们扶摇直上九万里,建功立业留其名。”
杯子与杯子相碰撞,酒里是豪心壮志。
到了上朝的时间,赵恒起身由着潘钰整理衣服。
用过早饭后,示意潘钰继续吃赵恒大步走向前院。
在外面等着的禾内侍跟着赵恒的步伐小声在后面提醒:“刘姨娘昨晚在书房待了一晚上,现在还没有出来。”
“把备好的马车牵到门口等我。”诧异过后赵恒拐弯快步去书房。
推门声响起,刘娥睁开眼睛看向穿着深紫色衣服头戴玉冠的赵恒。
“王爷。”
上前两步把面无血色的刘娥拉进怀里,赵恒心疼道:“有什么事情比身体重要,要是下次你还这样不管不顾,我就让红玉跟在你身边盯着了。”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刘娥轻轻把赵恒推开,从桌子上将纸递给赵恒。
“王爷该出发了,莫耽误了时辰。”
赵恒又气又无可奈何,盯着刘娥说不出话来。掐着时间上马车后,交代禾内侍请胡大夫给刘娥把脉。
根本没有让人前去请胡大夫的禾内侍回到书房给刘娥行礼后问:“王爷说给姨娘请胡大夫把脉,胡大夫从府外来还要些许功夫,姨娘可要先洗漱吃个早膳。”
她昨日来书房本来没几个人知道,胡大夫一来各方打听,流言传散开她日后耳朵焉能清净。
刘娥浅笑着道:“王爷太紧张了,哪里就需要请大夫?劳烦内官把人叫回来。”
“这,不合适吧。”禾内侍脸上为难。
眼神相对,刘娥坦荡道:“内官放心,王爷那里自是我去解释,绝不让王爷多想。”
双方心里都明白的事,禾内侍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坐在马车上,赵恒细细读着刘娥所写的内容,一推锦绣文章内容无非就是让他以谦虚之态学赵元僖的行事。
读书人糊弄的花样她如今也学了不少。
面对面相谈对骞侍郎的了解更深入后,赵恒知道除非他赢到最后不然这样的人不会听命于他。赵恒想到昨日的相谈甚欢,现在竟记不起当时究竟说了什么有用之事。敬他是王爷,表面九分欣赏内里不知是什么。
指甲在最后一行字上停留,做该做之事,不多嘴不多看。
把纸条塞在马车的熏香炉里,赵恒整理好衣服下车。
朝上赵恒如以前一样沉默的从头站到尾。
朝会结束,赵恒没有着急去找骞侍郎,而是看着二哥与他一起留在殿里听政事堂议政。
赵光义没有阻拦,殿里的其他人自然不可能多嘴。
宰相吕蒙把北面的情况整合后汇报给官家:“三股不到万人的小叛乱已经全部安抚了下去,贼匪绞首示众贼众根据情况重新给田。今年天灾较少,税收上各地所呈报来看与往年差异不大。”
再不懂政务也知道民生恢复需要时间,人祸肆虐地方怎么可能不申请免赋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