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骆鸣已经扭过头:“决赛对手是?”
“布特,朱利安·布特。”倒霉的助理回过味,忙向康锐投以求助的目光,“康哥……”
康锐干巴巴地笑了下,同时举起手往后退:“你们慢慢聊,我去叫车。”
童小江见老板溜得飞快,不由原地傻眼,且更傻眼的还在后面:“他当时穿什么颜色的上衣?”
这怎么还追问上了?他只得转向骆鸣,扯出一个僵硬的笑:“鸣哥,我真不记得,饶了我吧。”
两人头顶是茂密的树叶,路灯更在树叶之上,光穿过无数条窄小的缝隙,打在人脸上时,亮度已近昏暗。
但骆鸣认真到执拗的表情依然一览无余。
童小江从未见过这样的他,盯久了,又在心里生出种奇怪的感觉。
仿佛自己此刻并非单纯地给醉酒的人解闷,而是正在目睹某个难以企及的过去。
“行吧。”骆鸣突然眨了下眼,似是缓和语气,下一秒却又话锋一转,“陪我回家看会比赛。”
正庆幸逃过一劫的童小江茫然了:“啊?”
康锐恰好踩着骆鸣后一句话回来,见状乐得拍童小江肩膀:“好好陪,到时候我给你放天假。”
等车一到,童小江只得委委屈屈地上了副驾驶,好在一路上骆鸣在后排都很安静,省了他提心吊胆。
骆鸣家在金螺湾,那里是十多年前明江最早的大型住宅区,以紧邻九曲十八弯的城市河道而得名。
这个时间点,后门的夜宵街正在热闹营业,骆鸣叫车停过去,又支使童小江到街口摊子买两杯冰镇绿豆汤。
东西买回来,童小江插好吸管先递给骆鸣一杯,骆鸣掌心刚圈住挂有水珠的外壁,就被冰得嘶了声。
他晃晃脑袋,再看童小江时甚至牵唇笑了下,只是眉宇间依然带着钝钝的沉默感,难看出是不是真醒了酒。
童小江小心翼翼地把人扶回家中。
骆鸣瘫沙发上嘬绿豆汤,他就边上站着,冷不丁脚边擦过去个毛茸茸的玩意儿。
童小江放声尖叫:“啊啊啊!”
那东西咻地一下窜上骆鸣膝头,扭头冲他龇牙:“喵!”
原来是只白肚皮的胖狸花,眼睛瞪得和身材一样圆,竖瞳,显然把童小江当做了外敌。
童小江太尴尬了,搓了把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干笑:“鸣哥,你家猫啊?”
骆鸣扔掉空杯,手指捋着狸花的后颈,不咸不淡地应道:“嗯。”
胖狸花被撸得很舒服,喉咙里呼噜噜的,也不再理童小江,卧在骆鸣腿上,仰头喵喵叫。
骆鸣垂眼与它对视,像是为什么入了神,没说话,手指却探向猫的下巴,轻轻挠动。
童小江自觉没趣,又往四周看。
客厅大半是暗的,只有沙发对面的几盏射灯照亮一片白墙,墙上挂了面大寸电视,而电视下方,竟是台如今在家中已极少见到的DVD播放器。
他见了,不由发起愣。
耳边突然传来声嘶哑的呼唤:“小江。”骆鸣语调缓慢,像是依然沉浸在余醉中无可自拔,“那边柜子打开,把有‘2001-2’标签的光盘拿出来。”
童小江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才注意到,右边电视柜里,从上到下马着整齐的光盘盒子,各自贴着高低不一的标签。
他走过去,入眼先是一排2016,略略上瞟后便往下找,毫不费劲地发现了2001-2,抽出来翻看,不带任何包装的透明盒子,明显为自己刻录。
“鸣哥,我给你放机器里?”
“嗯,麻烦了。”
童小江一通操作,转回去把遥控器给骆鸣。
骆鸣接过,顺手拍拍身边。
“……好吧。”童小江认命,结果刚坐上去,只觉里面弹簧嘣的一下,身体晃了下差点往地板栽去,手赶紧往边上撑,结果掌心又被粗粝的纹路给生生划过一道。
救命!这沙发到底是什么年代的老古董啊?他痛得龇牙,欲哭无泪。
此时,骆鸣已经按下播放键。
不太清晰的画面里,镜头切过热身的布特,转向神情谨慎的费德勒,再过三分钟,年轻的天王即将向自己职业生涯的首座ATP巡回赛单打冠军发起冲击。
骆鸣调整了下姿势,半躺着窝进沙发,眼皮半掀看向屏幕,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猫,模样十分惬意。
童小江却坐不住。又不是赛事模拟,谁没事会去看那么老的录像?他渐渐分心,借由电视铺散开去的光影,开始打量起变亮的客厅。
在这个目所能及的地方,老式的红木家具与占据大半空间,它们充满陈旧的时代感,也并不符合年轻男人的品味。
何况住在这里的年轻男人,曾是个颇有声望的职业选手,收入囊括赛事奖金、广告代言还有品牌活动,总该有些闲钱把这里拾掇得更为舒服。
童小江很难讲清楚这其中的诡异感,目光四下扫过后,他又看向刚打开过的电视柜。
倏然间,一个画面闯入脑海——2016年的光盘上方,架子空空荡荡。而骆鸣的退役时间是……2018年。
为什么他会唯独空缺最后两年时间?
童小江隐约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不由看向正主,却忽地愣住。
在光与暗的交界处,骆鸣懒散半躺,眉骨却压得很低,裹挟着只会出现在赛场上的威势,让他反复回忆起,眼前这个男人,一度是个多么叱咤风云的人物。
只是,英雄总会谢幕。
至于如何谢幕,则各有不同。
第二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