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雨一口气冲到网球场时,郁霏正在和潘跃对打。
小姑娘很开心,胳膊随便舞,脚步也乱,整个人高兴中透着散漫。
邱雨见了皱眉,没等喊她,自己先被潘跃看见。潘跃把拍子往地面一挥,跨过圆滚滚的球走近她,问:“不是在换衣服吗?”
邱雨避开他灼人的视线:“不太舒服,就不打了。”
潘跃扬眉正要说话,郁霏凑过来:“不会是怕被潘跃哥哥看扁吧?”
小姑娘语气挑衅,邱雨却意外不过短短时间,郁霏居然会对潘跃这样亲近。
斟酌了下,她试着提醒道:“你不是要训练吗?现在开始吧。”
郁霏却反问:“谁说我没有训练?”
邱雨愣住。
小姑娘看了眼身边潘跃,对方正咧得一口好牙,她顿时生出底气,冲邱雨板着脸:“你到底来不来?”
“我今天不行——”
“那你管我。”郁霏鼻翼扇动,像鼓着劲的斗鸡,“我乐意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脸上藏不住事,邱雨扫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心思已经飞到九霄云外。
“你十月份还有比赛——”
郁霏不耐烦:“比赛又怎么样?潘跃哥哥说了,玩也是学的一种,你不懂就不要瞎说。”话毕脚一跺,转身回场上。
潘跃瞧着她气咻咻的背影嗬了声,对邱雨劝:“在骆教练手下训练很辛苦了,小朋友想放松下也是能理解的嘛。”
邱雨不吭声,眉头却拧成麻花。
这些天郁霏上课还算配合,她都快忘了,小姑娘原本是不乐意比赛的。
可这样玩大于训,不会出事的吧?
邱雨不是职业运动员,但好歹目睹过真正的职业运动员如何自律——当年在新阳,骆鸣从不会因为一个人训练,就对自己多有松懈。
恒久的坚持本来就是枯燥乏味的,不该因年纪大小而区分。
邱雨准备去找郁霏仔细说说,不想肩膀却被一揽:“哎呀,你急什么——”
她吓了一跳,本能抬高音量:“你放手!”
潘跃没想到随便一搭手对方反应就这么大,下意识地避开一步,捂着耳朵讪讪看她:“不至于吧……算了,你自己坐着吧。”
他扔下话就去找郁霏,两人很快笑笑闹闹,仿佛不记得场边还有个邱雨。邱雨被撇下,进退不得,干瞪眼又无济于事,只能转身。
耳边却同时传来疑问:“怎么回事?”
邱雨一瞧,骆鸣手里托着个纸杯子,正拿下巴示意郁霏那边。她简单说完,骆鸣扫了眼正在击球的潘跃,眉头皱得比任何一次都深:“胡闹。”
寒意骤临,她下意识地一激灵,掌中当即被塞进团热却不烫的暖流,她眨眨眼,目光从下往上,掠过他轻微滑动的喉结,与他垂落的眼眸交织在一起。
“潘跃要你别管?”
“他说我太着急。”邱雨讷讷。
她解释时眼神却在闪躲,骆鸣见了,唇角不由溢出些冷意:“他还做了——”却在对上她沮丧的神情时,沉黑里倏然泛起点温柔色,话锋也转,“算了,你去边上休息。”
他说完神情一敛,大步走去场上。
郁霏正弯腰捡球,冷不丁见眼前杵了双深蓝网面的球鞋,她愣了下,没等抬头,刚认识的潘跃哥哥却在惊讶道:“骆教练?”
骆教练?他怎么会来?
郁霏僵硬地直起身子,缓缓抬头。
她身高到骆鸣胸口位置,对面垂落的目光有如尖锐的刻刀,从她额头向下剖析。
“郁霏,这就是你的练习?”声音冷然。
满心欢乐在瞬间被泼了盆冰水,滴滴答答地渗入骨头缝里。
郁霏张口结舌。
她其实一开始确实想着好好练习的,但被潘跃带着闹了一通,心里被强行圈住的某种东西突然将禁锢破开条缝,然后丝丝缕缕地往外涌。
好快乐。
她为什么不能享受这样的快乐?
郁霏手指在身侧蜷缩,眼神不自觉地有了些变化,带了点愤愤之色:“潘跃哥哥说可以这么练。”
他可是明江校队的成员,听他的话也很自然吧?小姑娘心里藏着点侥幸,也想摘清自己在其中的关系。
不知道骆教练看穿她的心思没有……郁霏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脸,随即看见对方启唇:“你先去场下。”
“……啊?”
骆鸣拍她肩膀,不轻不重的力道:“待会再来找你,去吧。”
听教练一锤定音,郁霏也不敢再说,悻悻走了几步,转身看,骆鸣直接迎上潘跃。
他不知道说了什么,潘跃嘴角抽抽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好像是在……害怕?
骆鸣车内常备网球包,衣物球拍一应俱全,且他今天就算不来明大,也是要去找个场子打球,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潘跃听完他来意,心里抖得不行,面上还要强撑笑模样:“骆教练,别了吧,我和你打就是自取其辱。”
“所以和我的学生打?”骆鸣声调重重磨过郁霏训练的归属方,“她现在还不成型,你这么个打法,想增加我的工作量?”
潘跃没想到自己会被直接戳肺管子,心里叫苦。
“两小时的场子,你准备干站着给人看?”骆鸣示意周围。
现在没人关注这边,但指不定僵持久了就会有人发现不对劲。
潘跃算是校内名人,一张脸随便摆摆就能被认出来,他顾及面子,就先应下了挑战。
可说是挑战,其实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