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跑向第四个博古架,摸到木盒,想拽下玉佩,却发现平安扣是缠在盒子上根本拽不下来。
既然如此,知春没办法将盒子和平安扣一把塞进袖袋。
耳边风声突变,她抽出伞,猛然挡了回去,纸伞被砍中发出咯咯的刺耳声响,将刀格在一旁。
“在这!”壮汉大喊一声,脚步声纷沓而至。
知春猛地后退,抬腿侧踢在壮汉小腹,壮汉闷哼一声,刀朝她脖颈砍过来。知春压肩后仰,手臂掌住后方的长几,一记勾腿踢掉他的刀。
她转身腾空飞脚,别住一个壮汉的头,手握成拳锤在他手腕,夺下他的刀,猛地朝他身后劈过去。
“啊!”一声惨叫响起,烛被砍灭,室内只剩下黑暗。
一道声音道,“快!去堵住出口,别……唔!”
“啊!”重物落地的声音响彻在空间中,接着是咔哒咔哒的木头碎裂的声响。
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在黑暗中穿梭,不一会儿,满室都是呜呜声。
其中一道声音格外响亮,
“叮当、叮当……”
十双眼睛皆是一震。
一道穿个鲜红戏服的清瘦身形慢慢出现在出口那处,昏暗的烛火照亮那人的模样,背影消肃,左手上捏着一把伞骨断得乱七八糟的白纸伞。
红衣白伞,刺眼又诡异。
然后那人慢慢消失在出口。
*
孔宴白很不平静。
相反,烦躁。
脑子里来来回回很多画面,让他看不下书,索性早早上了床,闭眼强迫自己睡觉。
一闭上眼,世界瞬间漆黑一片,变成他熟悉又安心的模样。
安神香溢入鼻息,他久违地陷入梦中,只是这片祥和还没维持多久就变成了藏书阁。
禁闭室里,风很温和,昏黄的晚霞亦然。
他回到了那天下午,傅知春倚靠在床边,睡相很安静。
又一次,他半蹲在傅知春面前,目光落在那张脸上,这不过这次他看得仔细些。他瞧见纤长的睫毛,小巧的鼻梁,薄薄的唇,包括那片额头上的几缕碎发……
心绪涌动,他抬起手想拂开,却停在半空,手指的影子落在傅知春的脸侧,跟着他的动作动了动……
好似真的碰到了傅知春的脸,无来由的他耳尖有些发热,目光注意到傅知春枕着的左手。
那只左手懒洋洋搭在床沿,手掌凌空垂在床边,指尖轻轻动了动,似乎想抓住什么。
他看了许久,做出了一个自己都没想到的动作:抬起食指触到傅知春的指尖,轻轻拨了一下,在那截指尖缩回去的时候……他轻轻握住了傅知春的半截手掌。
冰凉的掌心里,像钻进了一团温热的事物,很软,很小。
被扣住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一下。他怔怔垂眸,傅知春就偏了过来,倒在他的怀里,柔软发丝上不甚清晰的清新香气,那阵若有似无浮过脖颈的呼吸……
躺得不舒服,傅知春还在他怀里动了动,抽出了他掌心里的手,攥紧了他的衣服。
喉结滑动,他伸手握住傅知春肩想将她推开,却在扶上那片瘦弱的肩时停住了,没了下一步动作。
他其实……并不想推开,身体比脑子很诚实,他僵了一会儿,慢慢将人揽住。
耳边是一阵轻轻的呼吸声,如有似无,钻进了他心底,攥住他的心,让他呼吸一滞。
“傅知春!”
孔宴白突然睁开眼醒过来。
他无声地吸了两口空气,有些茫然。
这荒唐的,有傅知春的梦境,终于结束。
*
知春上山的时候,天上下了大雨,她躲闪不及被淋成了落汤鸡。
也幸好是下雨天,能冲掉她的痕迹。出来的一瞬间她就知道了,她闯了一个暗探机构。
知春翻墙进来,书院里几乎没什么人在外面,她畅通无阻地回到了房间。
换掉湿衣服,知春爬上床。
将木盒放到床上,想尝试拽出平安扣,却发现平安扣的坠绳死死地卡在盒子里,要么打开盒子,要么直接剪断。
知春直接撬开了盒子,拿出了平安扣,却也看见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张很薄的黄纸,叠得很整齐,贴底放着。
她拿出来,看清上面的字:
孔忠年遗,平安扣。
建安十三年,药师仇之,赠。建安十六年,浮云阁于江南洪州,角巷当铺,查录。
内容很少,最后黄纸的左下角有一个奇怪地标志,是一朵带火的莲花,有些邪门。
建安十三年,是八年前孔忠年去世的时间。
“浮云阁,仇之?”知春念了一遍,捏紧了纸条,不敢多留,将东西焚了个干净。
只留下了平安扣,将它和这几次任务的物件全都装在了暗匣里,放到一块地砖下。
这三样东西她都看过,表面没什么特别的,因着也用不到,她还不打算破坏它们。
知春躺倒,想着下次得拜托无音查查这人,这个仇之和孔忠年有关系,没准还知道孔宴白的事。
*
清潭园,屋内,一片漆黑。
孔宴白刚从那场梦惊醒,脑海却还是刚刚梦里的场景。
黑暗中少年坐起身,面无表情地伸手覆在胸膛,隔着柔软的布料,那处与他冰封的面色恰恰相反。
他有些僵硬机械地垂头看着自己的胸膛,眉头微蹙。
这处,竟然比以往跳得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