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尺素的船靠岸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掀起多大风浪。
古时候的船只和近现代化的制造工艺虽不说是天壤之别,但也有着很大技术层面的不同。
坐惯了行驶的又快又稳的现代化轮船,再看看这艘木船,就怎么看都怎么觉得危险。
在海上的前两天,她恨不得每一个小时就去留心一下行驶情况。
霍清录自然也能看得出来她很焦虑:“是在忧心她的立场不坚吗?”这个‘她’指的自然是那个被强行绑架来为她们行船的活口。
虽说现在看她的确像是乖巧听话的样子,但是谁能说的准呢?
他的想法合情合理,但孟尺素摇头:“这船太晃,我不习惯。”
霍清录:……晃?
活口:……晃!!!
没错!你疑似神仙怪物!神异本领让我过江龙打也打不过,骂又不敢骂——但水上是老娘的天下!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我晃!
过江龙生无可恋一心求死都被这句话激出了一点胜负欲,贼眉鼠眼不断地往身后瞄,无数次欲言又止。
这小眼神虽然没有实质,但孟尺素还是感觉到了。本来她也没必要和这活口解释,但是一抬头,就看见霍清录的眼神也是那种‘很好奇,但克制着没有问’的样子,不由得眼角一抽。
至于吗……“不是开船的技术层面,应该是船本身,制造的差点意思。”其实她也不太懂,但是木质的和铁制的,不可能毫无差距。反正对她而言,这船就是晃。
霍清录似懂非懂,但他猜测孟尺素不是此间人,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起了警觉。
心想她定是做过更好的船,才能有此一言。
这么一想,恨不得把这个话题踢到九霄云外去,哪里还想着再问?
但自有人问。过江龙气的整个脑袋像是沸腾的茶壶,到底顾忌着此人神异,要不非得扑上去,逼着孟尺素把自己的大放厥词咽回去。
但她不敢,只能用所有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这艘船是老大特意劫了永宁最好的工匠专门做的!那臭娘们起先不肯,老大还拿了她老子闺女,她岂敢用下等货色来糊弄人!咱们姐几个在海上讨生活,什么样的船最可靠安稳,又岂会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你的自知之明用在杀人越货上了是吧?孟尺素恨她一眼,盆子里苍苍翠翠的嫩绿枝丫让过江龙脸上一黑。
过江龙也的确安静了一会儿——只有一小会儿。
因为她早已深刻认知到,自己不是这女人对手,到了岸上交到官差手里一样是死。
早死晚死都是死,那何不把这事掰扯清楚了?反正目前她还需要自己行船,想必不会这么快动手。总之不能被人白白冤枉自己引以为傲的手艺!
“这船上的材料,都是选自最坚固,最适合下水的木头。就算是京中,皇室的船只也不过如此。临下水那日,为酬祭龙王,除了新鲜的牛羊,老大还把那船工杀了,掏空内脏,细细的装了一层豆米。怎么不配称一句当世之最?”
孟尺素、霍清录望着眼前还冒烟的锅子,瞬间什么也吃不下去了。
“这船好不好我无法评价,但你们该下十八层地狱绝对不是污蔑你们。”孟尺素厌烦的瞪她一眼,不怎么愿意回想的回忆重新钻进脑海里。
无数植物肆意生长着捆绑着人类的四肢,下方眼冒绿光的狼群虎视眈眈着,然后一个蓄力将那些人的血肉撕碎吃了个干净。
yue——
哎,到底还是死有余辜。
孟尺素看眼还试图炫耀她们‘丰功伟绩’的过江龙,操纵着植物往她嘴里又掸了一滴血:“别‘最’不‘最’了,马上你的当世也要变成来世,真这么想炫耀就下辈子吧。”
过江龙脸泛菜色,死死捂住喉咙,疯狂眨眼。
“哦,刚才这个是一味毒,只要你好好行船,就不会发作。可是你要是出现了什么行船之外的举动,不出两个呼吸,就会腹痛如绞,失去力气——你们怎么剖的那个木匠肚腹,它就是怎么痛苦百倍的折腾回来的。想尝试吗?”
过江龙感受着肚子里开始泛滥的绞痛,哪里还敢尝试?
赶忙跑回自己原来呆的位置上,不敢在开小差了。
孟尺素疲惫的伸了个懒腰,全身都被伸展开来,紧绷的身板子好受了许多。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困倦。
虽然这些个海盗的罪行罄竹难书,枉死的木匠也很可怜,但是罪魁祸首已经伏诛,仅剩的那个也即将伏诛,再说又不是自己造的孽——
虽然不是那么心安理得,但是孟尺素还是决定去享受享受船上的床铺。
虽说没有席梦思那么软和,只是木板拼凑好在铺上被褥,但是比起这么多天风餐露宿,睡干草石地来的强一万倍了!
孟尺素一边打哈欠,一边手欠的揉揉霍清录脑袋:“你也去睡一觉,多好的条件……”人离乡贱,这些也能算是好条件了。孟尺素心酸的想着,还琢磨着要不要找些新衣服换一换,但到底觉得死人衣服晦气,也没多长时间就上岸了,再忍忍。
“上了岸是先回你家还是找个客栈洗漱换衣服啊?还是先洗漱吧,我觉得我快要埋汰透了!”
霍清录见她眼睛都快合上了,还在絮絮叨叨这些事情就觉得好笑,但也觉得她说的对:“那就找个客栈,毕竟……”之后要在霍夫人面前演提亲的戏码,总要收拾出个人样子。
霍清录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少年郎,心思又多多少少不那么单纯,但好在孟尺素困得什么也来不及注意,听见他也同意先休整,就哈欠连天的随便找个屋子睡下了。
这大概是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