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酒坊深巷也少不了王孙公子闹事儿,往前临近岁除的皇城更是戒备森严。
苏锦娘过了伏虎街,命车夫提了速度,她现在无暇顾及私事儿,船坊造就今日这般模样和她也是脱不了关系。
马车停在了船坊外面,这儿原本是码头,后来先皇将码头开在城尾,于是便废弃了,旧船用来做了画舫。
顾名思义画舫是风流地儿,能变成今日这般也是幸事,不过刻在骨子里的偏见并非是时间能够洗净的。
苏锦娘疾步上了船,在外侧她便听到了里面的吵闹声,刀剑碰撞的声音让她心提到了嗓子眼。
寻常的打闹也不会提刀,她问:“景世子在哪儿?”
“景世子还在你的房间。”小女娘心里害怕,船上多数都是女子,哪里见过这等场景。
苏锦娘说:“让姑娘们都躲起来,我来处理。”作为十里船坊的东家,外人瞧来苏锦娘是天不怕地不怕,那份女子该有的懦弱被她隐藏的甚好。
苏锦娘随手拿过铲雪的铁锹,拖着铁锹直奔自己的房间,里面打成这样定是和景星赴脱不了关系。
今天总督王公子宴请边关回来的弟兄,景星赴非得坐在一起,这便是不对劲的地方。
听闻边关如今有战乱,匈奴四下抢夺边关百姓粮食,若不是打了仗,顺王也不会将这一无是处的儿子给弄回来。
苏锦娘打开房门,只见景星赴躺坐在椅子上,双脚放到了桌上,正悠然自得地喝着酒。
景星赴见她来了,悠悠抬起眼皮,脸上浮出笑,“苏娘子将我锁在屋子中,便是为了穿嫁衣给我瞧的?”他说完笑出了声音。
苏锦娘拖着铁锹恨恨道:“闹事敢闹到我苏锦娘的地盘,外面打成这样是不是你做的?”
“哟,怎么怪我,我可是哪都没去。”景星赴放下脚,拿着筷子开始吃桌上的花生米。
苏锦娘说:“你的书童指节有茧,是个会武的主儿,景世子,今日,你若是不赔我这十里船坊的损失,我便将此事宣扬出去,你们都是世家公子,两家私底下再怎么不和,也不敢明面起冲突。”
苏锦娘一早便注意到了景星赴的书童,那书童没有跟进来,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没有贵公子能找会功夫的人做书童。
金陵的武将文人分开互不干扰,也不会有联亲的做法,早年的时候重武轻文让这世间年年起乱。
“本世子出门带个会功夫的随侍怎么了?”景星赴看着她,眼里带着几分欣赏,苏锦娘不管闲事,只管自己,长在这地方的女子都是如此,不过有人喜欢装大义,苏锦娘不一样。
苏锦娘进了屋子,说:“是不怎么着,今日王公子如果在此地出了事儿,那便不是船坊的事儿了。”
如果王公子死在这里,明日整个船坊都会陪葬,这是无疑。“我已经报了官,最近金陵严谨,官家不喜贵胄公子聚众玩乐,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两家在官人眼皮子底下闹成这样,恐怕是这朝廷又要生出荆棘。”
景星赴早想到了这些,他本无所谓,不过尝到这桌上的佳肴,现在想改变主意。
船坊招待形形色色的人,明面上是个不雅的地儿,可是实则确能窥探士农的信息,对于朝中一些事儿,苏锦娘也是能听到一些。
“王公子得罪了人,人家要杀了他可不能怪我,苏娘子做的一手好菜,死了倒是可惜了,要不我替苏娘子解决此事儿,回头再多做两个菜招待我?”景星赴语气很轻,说话间人已经站了起来。
苏锦娘别过脸替他让开了道,“走吧。”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王公子死在哪儿也不能死在她的船坊,景星赴看着她一笑,将发尾甩在后面出了屋子。
苏锦娘在出门后仍旧是拖着铁锹,船坊为了省银子一直没请几个壮汉,这年头会武的愿意去镖局做事儿,镖局银子给的高。
她听着内里桌椅碗盘破碎的声音,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边关打仗,琉璃价格上涨了好几倍。
她今天用的都是些胡人的琉璃碗盘,全是体面物件儿,还没等走近,一把剑从纸窗捅了过来。
苏锦娘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便将她拉到了旁边,那剑头上还带滴着鲜血,她吓得瞪大了双眼。
景星赴反应及时救了她一命,苏锦娘跟着进了屋子,屋内的黑衣刺客倒在地上,桌椅破碎,连屏风都被劈成了两半。
王公子倒在血泊中,景星赴只是淡淡地看着这一切,黑衣人拿着剑从窗户上跳下了船。
苏锦娘的第一反应是去查看,她蹲下身子,双指放在王公子的脖子上,还在跳动,人没死,她松了一口气。
景星赴喝了酒,面上染红,他说:“这是怎么了?我才一会儿不在,怎么闹成了这样。”
一位肥头大耳的男子瞥了一眼景星赴,“世子倒是命好。”他的手臂也被刀剑砍了。
“是不是你派来的人,这群刺客见你来了便逃蹿。”一个人指着景星赴开口大骂。
苏锦娘心里有了谱,这些人肯定和景星赴有关系,不过今日事情闹得这么大,她的船坊指定要关门,想到这儿她双眼一闭。
王公子人没死,但是船坊出现刺客,本就生意堪忧被同行排挤,现在更是雪上加霜,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都是难事儿。
想到这儿她气得牙痒痒,肥头大耳的男子说:“先送王兄回去疗伤,这事儿查清了再算,上报守备。”
听到这儿,苏锦娘更是觉得摊上了事儿,见着人将王公子抬起来,走了出去,她一把拽住景星赴的手臂。
景星赴靠着破桌椅,低头看了一下,说:“苏娘子,男女授受不亲。”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