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卡卡?”布兰缇什将手放在卡卡面前晃了晃。
“怎么一直魂不守舍的?”
为了完成任务,布兰缇什只好一直在卡卡面前刷存在感,借口在这边没有朋友经常来卡卡这边。
只是她也不能一直来找他,三不五时了来一趟也就顶天了。
但是几次见他,他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时不时走神,人看着也瘦了一些。
布兰缇什不知道,这对运动员来说是个很严重的事情!
运动员要控制饮食,保持体重对他们来说是像吃饭喝水一样的事情,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卡卡还是肉眼可见的瘦了,其中的严重性不言而喻。
“没什么。”卡卡下意识地隐瞒自己的情况。
最近他去了心理医生那里复诊,积极地想要寻求外界的干扰帮助,但是收效甚微。
痛苦如藤曼紧紧将他缠绕,伤痛犹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刺耳的质疑言语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剑狠狠刺中他的心脏,让他血流如注,遍体鳞伤。
他的坚持毫无意义,或许他早就到了放弃的时候,只是他太过固执,不愿意去相信。
“不。”
布兰缇什用自己的手包住他放在膝盖上,冰冷刺骨的手,“不要轻易地否决自己坚持的意义,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什么?”卡卡发现自己心里面的话不知不觉说出了口,本能地反问布兰缇什,似是没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话。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布兰缇什说做就做,带着卡卡就来到地下车库,从琳琅满目的车库里随意挑了辆不太起眼的奔驰。
布兰缇什开着车七拐八拐的,带着卡卡来到了一个小小的社区公园球场。球场周围是牵着手散步的老夫妻、推着婴儿车的妇人、闲聊的邻居朋友、耍着滑板的少年少女。
而在球场上面的,是八九岁的孩子们。
窄小的绿茵场地自然比不得卡卡所踢的任何一场比赛的场地。但是孩子们脸上洋溢的灿烂笑容却是他所没有的。
不,不应该说是没有,而是他曾经拥有,却失去了。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接触足球的心情吗?”
卡卡没有回答。
他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回到八岁那年的一个午后。
那是他第一次接触足球,也正是那个午后,改变了他的一生,成为了他梦想的启航点。
他像往常一样从午休过后醒来,一位新交的朋友抱着足球来家里找他,邀请他去看比赛。
卡卡自然答应了,他跟着新朋友来到一个球场,上面是他新朋友的朋友。
他看着他们熟稔地打着招呼,然后在球场上肆意奔跑,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晶莹的汗水折射出光,映照在他的眼睛里。
他加入了他们,而欢喜也在那一刻包围住他。
快乐。
“快乐。”
布兰缇什的声音响起,重叠在卡卡的心上,砸出回响。
“我猜是快乐。”布兰缇什继续说道,“快乐与喜爱。没有人会喜欢让自己痛苦的东西,也没有人数十年如一日地坚持让自己感到痛苦的东西。”
“但是现在,我在卡卡你的身上看不到快乐,只有痛苦。”布兰缇什的目光从球场上面的孩子们转移到卡卡的身上,“可是这并不代表这痛苦,会抹消掉快乐。痛苦太多,快乐太少,它被卡卡你藏在了痛苦之下。”
“足球的快乐,不在于胜利的宣告的那一刻,而在于与队友间默契配合后的相视一笑、奔跑过掉敌人的时刻,或是进球得分的那一瞬间。”
“卡卡,胜利固然值得高兴,但是你被竞技体育的胜利裹挟住了,看不到除此以外的快乐。你痛苦于此,你痛苦于自己不能为球队赢得胜利,痛苦于你觉得辜负了球迷们对你的喜爱。”
“你离开了视若港湾的米兰,不仅是为了挽回家庭,还因为你自觉不能给米兰带来胜利,所以选择了离开,是与不是?”
……
是。
在米兰他确实状态回春,虽然与先前的他不能比,但是他重新感受到了快乐,感受到了幸福,而球迷对于他的回归也很高兴,这本来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可是,他与卡洛琳之间又出现了问题,继事业遇挫后他又搞砸了他的家庭,他深感痛苦。心力交瘁的他连自理都成了问题,他不想将如此不堪的他留给米兰。
那是米兰。
是家一般的存在。
而他已经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像2007年那样将它托起来了。米兰需要新的,年轻的带领者,而那个人不是他。
是时候离开了,他告诉自己。妻子需要他,而米兰可以没有他。所以即使有那么多的球迷恳求他留下,他也没有改变主意。
于是,他从米兰来到美国。
他以为他可以挽回,但是依旧失败了。
不管是作为球员,还是作为丈夫、父亲,他都十分的失败。
要布兰缇什说,卡卡这么痛苦的原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就是他的对自己的道德要求十分高,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说的就是他。
不像她,没有道德,所以哪怕面对别人的道德绑架也能理直气壮地来一句,她没有道德,所以做出什么事情来也不奇怪。
布兰缇什十分关心自己的任务对象,所以她结合最近的事情,大胆猜测卡卡是因为不能上场比赛,但是这只是表面的原因,卡卡早就坐过冷板凳,以他的心性不会因为不能上场就有如此失常表现。
更深层的原因是卡卡心底里早就种下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