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古怪。他昔年曾悄悄听过,她编故事吓小丫头,唬她们早些睡觉。
一别经年,人事殊异,她这性子倒没变。宋子星阖了目,无奈笑笑,由那仆妇自去。
仆妇去不多时,慧芳便来了。慧芳也是又气又恼,只不敢朝他发作。看他像是睡着,便不出声,自个儿在边上生闷气。
宋子星将睡未睡,半梦半醒的,隐约知道是她,也不出声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门口人声喧哗,是娇娇陪着孟大夫来了。
慧芳让开地方,白发老者拿手搭了搭他脉。碰碰额头,又叫他张开嘴看舌苔。
宋子星久不生病,很有些不好意思。娇娇远远站着,既不靠近,也不说话。
“只还有些低热,我再开个方儿,换这药喝,三五日便好了。可还不能下地,要多养几日。便宿昔身子强壮,也不能这么着。需知,越壮实,病了才越厉害呢。”
说完便起身往一旁桌子上,取笔开方。娇娇跟着他,絮絮低语什么。宋子星要听,只听不真切。耳边朦朦胧,眼前亦朦朦胧,终于撑不住睡了。
那大夫断得极准,他这一病,三五日果退了烧,却还不能下地。脚沾地,便觉眼冒金星,不得已重躺回去。
大约真是太久没病,一病便如山倒。
娇娇来看过他几回,并不多话。多数时候,只是慧芳同那仆妇陪着他。
那仆妇既耿直又倔,日日盯着他吃尽清粥小菜,不吃完绝不许他睡。宋子星既无奈,又好笑。但求早日病愈,免受这军营似的管教。
三月底时,宋子星终于好得七七八八,可并没什么机会见着娇娇。
坊里越来越忙,何姑母姑侄两个陀螺似的转。日出便起,日暮方归。
因太累,饭也不一处吃了。由厨师照各人喜好做了,送到各人院里。
娇娇所住院子让给宋子星养病,便挪去同采菱一道住。中间隔着何姑母夫妇院子,又有采菱这个幼女在旁,二人只隔一个院子,亦如隔着天堑。
娇娇院里原有两株杏花,顺着起了名叫杏花院。边角皆修苗圃,栽种翠竹。
三月,正花开时候。满枝杏花,团团簇簇,云蒸霞蔚似的,压得枝头也低了。风吹过,落花如雨,叫他想起昔年潜川书院。
“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②不过数年,境遇变迁,恍若天上人间。
他素来是守礼性子,自能起身,便不在正房居住。何姑母着人收拾了西厢,挪了软榻,叫他暂歇。
软榻临窗,日日可见横斜竹影。
夜里起了风,竹枝、竹叶飒飒作响。宋子星睡不着,只觉思绪万千。心烦至极,索性披衣起身,往院里看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