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抬眸望向宫殿那扇断裂的破门,手指缓缓收拢,清澈的眸子渐渐幽深乌黑,宫殿弥漫的怨气犹如山峰间涌动的流云,汇于少年身体。
挣开桎梏,少年手中现出一把长剑。
长剑通身墨黑,黑气缠绕。
他一步一步朝殿中走去。
“公主,公主,你是真灵,把自己的血给他,你自己会受伤的。”小仙官扯紧她衣袖,“你和她们就认识了几天,不要做这种傻事!”
风习习抽回自己的手,微微一笑:“几滴血而已,没关系。”
小仙官看着她越发苍白的脸色,狠狠锤了捶自己的脑袋:“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让你附在风习习身上。”
风习习轻轻摸摸他的脑袋:“小仙官,要不是你陪我来这里,我一个人也许一辈子都找不到天命之子,你没有错。”
错的是杀妻弑子的风天凛。
秋水流若知道他的姑父是杀害秋水全族的凶手该有多绝望。
风天凛解开对风夫人的控制,温柔地拭去妻子眼角的血迹:“微烟,我怎么舍得杀你,你还要给我生孩子,再生一个孩子,我会找来洗髓草,好好教她修炼,送给老祖们。”
“一个不成,我们再生一个,生许多个,巫族血脉也不能断啊。”
秋水微烟怒目切齿,恨不能剐了他。
“小流那孩子,我也会好好照顾他,看着他成家生子,养了他这么久,总该有点用处……”
他忽视妻子仇恨的目光,转身居高临下看向脸色惨白的少女,拿出蛊瓶,淡淡一笑:“放心,此蛊不会让你死,它只会一点一点啃食你的血肉,记得,以后要多吃一点,替我好好养着它。”
看着那瓶中密密麻麻的细线蛊虫,风习习抿紧唇,手指渐渐收拢。
给她下蛊的人真的是最疼爱她的亲生父亲。
风天凛不紧不慢地拧动蛊瓶,扬手丢向少女。
就在此时,一道疾风掠过,下落的蛊虫瞬间被割成碎屑,一飘而散。
风习习扭头看去,碎墙外,少年持剑而来,几瞬之间,闪至暗室。
看着他周身散发出的黑气,风习习忍着针刺般的冷痛,从地上爬起:“秋水流!”
小仙官拽紧她的裙带,急道:“公主别过去,他、他走火入魔了!”
一定是为了挣开定身术,他才吸入了宫殿中所有的怨气。
可凡人之躯,根本无法承受庞大的怨怒。
“公主,他已经没有神志了,你会死的!”小仙官见她一步步往少年走去,咬紧牙关拽着她裙带往后拉。
少年眸色似一潭死水,定定地盯着前方那道虚影,手中剑缓缓扬起:“风天凛,你真该死……”
闻言,风天凛蔑笑:“不自量力!”
他抬起手掌,正欲掐去,动作戛然而止。
他缓缓看向脖颈间突然出现的黑气,惊骇地瞪大眼睛,那缕黑气犹如绳索,越缠越紧。
瞥见风天凛离地的双脚,风习习仰头一看,风天凛面色紫红,蹬腿挣扎。
不,他不能死。
她挥断裙带,恰逢少年挥剑刺来。
来不及了。
她一咬牙,展臂迎上剑芒。
长剑贯胸,少年一怔,血红的双眼恢复一丝光彩,“小……凤凰?”
“秋水……流……”
她无力地抬抬手,喉间的话再也无法宣之于口。
——你终于醒了。
少年松开剑,接住那蝴蝶般下坠的身躯。
一颗血泪落下,世界复归于寂静。
醒来时,风习习感觉周身轻飘飘的,仿佛徜徉于白云清风间。
她睁眼看向前面驾车的小人,还好,没死。
“我们是去哪?”她怎么在天上飞?
小仙官没好气道:“回天宫!”
他真是要气死了,什么秋水流,去他的天命之子。
都是什么事?
一连两次,再下去,公主连真灵都保不住。
风习习抬头轻轻碰了碰隐隐作痛的胸口,眉头微蹙:“我……我受伤了?”
小仙官气哼一声:“你也知道!”
那秋水流的剑每显出一次,威力便愈发强大,竟能伤及真神灵体。
“公主,破开冰渊的事,我们再去问问仙君,一定会有别的办法。”
沧海界他是不想再去了,天命之子走火入魔,简直比魔界的魔君还恐怖。
风习习疲惫的闭上眼,脑中不由闪过小木偶、风夫人、风天凛,以及秋水流流泪的眼睛。
哭泣,怨恨,后悔,贪婪……最后是,癫狂。
“走火入魔,”她轻声呢喃,“就会变得什么都不认识么?”
“当然啦,不仅不认识,还可能会杀了自己最爱的人!”小仙官心疼得不得了,那个天命之子简直就是疯子!
他一甩鞭子,气呼呼道:“回天界!”。
风习习闭目,和煦的清风拂过脸庞,他们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
片刻,她低声道:“小仙官……小仙官,我们再试一次。”
“不行,”小仙官态度坚决,“公主,你现在身受重伤,我们马上就要到天宫了。”
风习习一歪头,靠在玉枕上,无可奈何:“小仙官,可我们的坐骑是、是乌龟。”
小仙官:“……”
一只乌鸦飞过,小仙官甩甩小鞭子,强调:“这可是南海神龟,虽然慢,但是它爬得稳,公主,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回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