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纳税公民;当死亡的威胁降临到同伴身上,他们还能够气定神闲地说出“揍敌客很讲道理”这种话。
我把这些想法掩盖在心里,对雷诺安演出一个勉强的坚强微笑:
“好的,我相信你们。”
然后我就在好心警察们的保护下,收拾收拾行李,和学校请了假,到小木屋住去了。
这里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雷诺安要求留下来几个警察在木屋周围保护我,我连连拒绝:
“如果揍敌客真的要来,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们,没必要让大家为我承担风险。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潜台词就是谁留下来谁就死定了,为了我好也为了他们好,心意我领了,还是别把人放这陪葬的好。
这句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接着大家都默契地闭上了嘴好像无事发生一样,谁都不再提类似的建议,向我挥手告别,分头回家,各找各妈。
……
郊外的小木屋很安静,天气还算暖和,用不上壁炉,但壁炉旁的摇椅确实很适合睡觉。
我把摇椅搬到窗前,打开窗户对着吹风,然后坐在摇椅上看起了书,看着看着,昏昏欲睡。
我在半睡半醒的时候开始惦记我昨天去书店订购的、还没有到的著作,又回忆起我画到一半放在地下室的风景画……我忘记把画架和画具带过来了,微风安静地吹拂着,风向突然有点变了。
我睁开眼睛,窗台上多了一只死不瞑目的乌鸦,尸体以不正常的弧度弯曲着,血迹溅射的范围大得不正常。
我捏紧了手里的书。
伊尔迷·揍敌客。
我那从早上开始就不舒服的感觉的确不是空穴来风,目前我认识的人里,只有这家伙有这样的能耐把一只无辜枉死的乌鸦扔在我的窗台前。
我怀疑他比我还有病。
搞不懂他的心思,又不能确定他有没有在暗中窥视,我忍着假装出塞西莉亚应有的害怕与悲悯,忍着被愚弄的怒火去埋了乌鸦,在它的小土包前双手合十,做出虔诚祈祷的模样,心里想的却是给伊尔迷头上砸的那一下恐怕还是太轻了。
心里憋着火,表面又要维持人设,我只能假装自己在为可怜的小生命食不下咽,草草做了顿晚餐,嚼了两口就去躺着睡觉了。
实际上我是想看这家伙还有什么花样。
结果他一点也没让我失望。
装睡到一半,我就感觉有道身影从我面前掠过去。
我打算给他个面子,继续假睡,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静悄悄地捣鼓完,最后猛地推了一下窗户,假装是被风推开的,发出噪音把我吵醒。
我揉着眼睛,很配合地醒过来,然后发现从天花板上垂下来一条类似绳子的东西……软趴趴的一条蛇蜕。
实不相瞒,我还小的时候拿过这招去吓我的同学。
我那时在寄宿学校上学,两人一个寝室,我的室友是个骄纵野蛮、被宠溺得目中无人的小小姐,隔三差五就要找我的茬、挑我的刺,我在她枕头下放了条玩具蛇,她吓得跳到我床上,我安慰了她一番,帮她把蛇丢掉,从此之后她就再也不和我作对了。
这手段太幼稚了。
我很想装作被吓到了尖叫,但是实在叫不出来,甚至有点想笑,已经错过了装模作样的时机。
没办法,我只能换一个表演方式,我硬着头皮开始演我被吓到僵住、然后晕倒。
之前怎么没人和我说要和揍敌客家的人谈恋爱,要先学会表演呢?
配合他出演的我真的需要一些劳务费和精神损失费。
……
让一个一天只需要两三个小时睡眠的人,装晕装了一晚上,伊尔迷从某种角度来说确实有报复到我,我再次因为过度睡眠,在床上躺到头疼。
第二天,我晕晕乎乎地从床上起来,天花板上垂下来的蛇蜕不见了,屋外我埋过的乌鸦小土包也不见了,只剩下平整的地皮,一切都像是从未发生过、只是我的错觉一般。
我对着窗外那块平整的草地陷入沉思,脑补了一下伊尔迷·揍敌客大半夜吭哧吭哧挖土还要填回去的场景……
怪搞笑的。
为了防止自己笑出来,我假装焦虑地咬指甲,端起杯子准备喝水,上一秒水杯还是正常的,下一秒定睛一看,水里是密密麻麻长着四只脚的蝌蚪,我头皮发麻,直接手一松把水杯丢出去,满地碎片和蝌蚪。
这就有点过分了,懂不懂什么叫浪费水资源,什么叫世界上的最后一滴水将是你的眼泪……!而且这也太不卫生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承认,伊尔迷这次惊喜到我了。
我抬起双脚搁置到椅子上,把脸埋进膝盖里,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我接通电话,满地的蝌蚪已经被那个自作自受的男人清理干净了,只剩下碎片和深色的木板,一切又像幻觉一样无迹可寻。
电话里是伊尔迷的声音,他平静地询问我在哪里,为什么他按我家门铃找不到我。
……你就演吧。
我合理怀疑他打电话来是想听我哭,看得出来他对他的“蝌蚪”大作很满意。
这家伙真的比我还有病,我都不搞这一套。
我沉默了两秒,开始在心里思考要不要顺着他的想法哭给他看,满足一下他那该死的恶趣味。
呵,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