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他挂在树杈上都要摔下来了,我明明是把他从树上救了下来!”
眼看着少年和拾柒又乱作一团,顾兰芳指着他们问,“这……”
“哗——”架子上的青玉花瓶碎了一地,谢红初轻叹了一口气,“他就是谢平。”
四只脚不断踩着地上的白梅,花瓶里的水溅了谢平一身,屋外寒风刮过,他连忙举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痕。
顾兰芳修行多年,红尘之事早已见惯不惯。
直到看见谢平擦干净了脸,她好像明白了谢红初对她说的那些话的意思……
谢红初只是不相信,先帝亲笔在遗诏上写的过继传位的名字,是谢平。
所以一再找她求证。
……
顾兰芳想说,在那一刻,在她看见谢平擦干净脸,露出一张豆蔻年华的女娥模样的时候。
她也想找钦天监问问,当时推算生辰八字的时候,是不是哪里出了岔子。
*
魏音呵了一口热气,趁着赶路的功夫掖了掖衣摆,她身着一套绛红色的宫装,提着灯笼碎步前行。
昨夜亥时,兰月姑姑一路仔细地将魏音送出了梁织雀的寝殿。
“宫里的娘娘们入宫后都能回娘家省亲一趟,娘娘身居长春殿一年有余,还没回过江南,这不,魏公这次亲自上京来送的银票,太后娘娘感激魏公,便将魏公在京多留了几日,想着趁着临近年关,让娘娘父女相见呢。”
等到了寿康宫的门口,她掏出了一个腰牌递给魏音,“这是太后给娘娘的出宫手令,魏公如今歇在宝月楼,不过宝月楼人多眼杂,娘娘可以寻个好时机去,也免生事端……嗨,奴婢差点忘了,这宝月楼本就是娘娘家的。”
魏音客气地回道,“兰月姑姑惯会说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都是太后娘娘的。”
兰月道,“果真是太后娘娘千挑万选的妙人,替娘娘殉葬的宫女,已经从乱葬岗找了个身量差不多的,掖庭和永巷那边也都打点好了……”
“不过,娘娘的长春殿,如今可是万万去不得了,西宫有几处偏僻的地儿,娘娘想在哪歇着?奴婢好叫人收拾着。”
魏音接过腰牌,眼角微微扬起,“不劳烦姑姑了。”
“御街没有宵禁,宝月楼彻夜开着,我去那落脚即可……也正好,见一见家父不是?”
兰月福了福身,送别了魏音,“那寿康宫,就等着娘娘的好消息了。”
夜里的御街碧宵千灯,四方珍奇聚揽,更有一番金迷纸醉之意。
宝月楼共计三层,上面两层都是用来接待住店的卧房,顺着楼梯下来,一层宽旷的前厅坐满了食客,四周以此排布着几所精致的雅间。
中间的柜台处坐着一位黑绸绒衣的人,他鼻梁上托着一副银丝框的西洋镜,正认真地看着账簿,时而拨一下算盘。
魏音的视线落到了他花白的头发上,没想到只是一年未见……阿爹就已经老成这番模样了。
“客官结账的话去门口的柜台……音儿?!”
魏琛起身握住魏音的双手,他匆忙放下账本,看了看周围,把魏音带入了一处无人的房间。
他插上门,回头眼底充满了心疼,“音儿,你怎的……怎得如此消瘦了?”
魏音鼻头一酸,“爹……爹我没事……女儿没事……”
可越说,越止不住酸涩的眼眶,温热的泪水滴在魏琛的手背上,见到女儿如此,他也红了眼眶,“宫里的日子不好过……音儿,你还缺不缺钱?昨日里送的那些够不够?不够的话尽管给爹说……爹有钱……”
魏音连连摇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我不缺钱,我不是在信里说了吗,给一点就行,你怎么一来就抬了三十箱银票啊,咱们家的生意怎么办……”
“傻孩子,咱们家不缺又那三十箱银票,”魏琛哽咽道,“音儿,爹是知道你的性子的,你不爱给家里添麻烦,入宫一年多,还是第一次给爹写信要钱。”
“爹睡不舒坦,怕你有什么事情,这次就亲自跟着过来了,到了宫门外,太后带着几个侍从取走了银票,音儿,是不是太后她……在宫里为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