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而她也只有李追鱼。
两个人像是在一场永不停歇的风雪中相依为伴,直到永远。
当宋珍珠正在家里“吨吨吨”暴饮雪碧的同时,城市里另一处别墅里的人看着月亮也陷入了失眠。
他手里拿了一本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员的自我修养》,回来后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找点事做,随手从书架上就抽出了这本书。
宦海沉浮数十载,他学到的更多是伪装,所谓自筑高墙,把真实的情绪隐藏在心底。刚开始干这行的时候,李追鱼觉得自己并不如何,比起很多“前辈”而言差远了,不过是现在的同行衬托得好罢了。
往日他是戏台下的看客,那台上优伶细语婉转,偶有几句戏词可引发他的共情。
也是到了这里,因为身份使然,他学生时代免不了多对历史相关的有兴趣,连带着把文学囫囵吞了个遍。
李追鱼在躺椅上坐下,回头拿酒,可以瞥见书架上的《牡丹亭》,他轻嘬了一点酒,失笑:“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今天他真的疯了,每句话都是在试探,宋珍珠那么聪明的人,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吗?可是对方什么也没有说,仿佛什么也听不出来。
李追鱼不愿意去细想了,只是独自一人沉浸在往昔有些模糊的回忆的时候,又发现了一些事。
宋珍珠前世的弟弟,宋砚。
大宋朝最狂妄不羁,废礼灭法的皇子,就连当时的陛下宋辕都拿他没办法。朝野之下对宋砚的参本不断,几乎全是谩骂之声。宗室之人愤愤难平,多次暗示当发宋砚去守皇陵终了一生。
为什么这么多恶意?
因为这位皇子,和一位番邦的商贾之女跑了。
没有任何的遮掩,当堂推拒了陛下的赐婚,放言自己不喜欢这个赐婚,他有喜欢的人,还是个商贾之女。
当时陛下震怒,下旨软禁了宋砚,想让他认错。
当时所有人对宋砚避之不及,只有宋珍珠还惦记着自己这个弟弟,因此再次被宋辕罚跪。
那晚人被抬回的时候,宋珍珠的嘴唇都青紫了,脸色发白,仿佛下一刻就会去西天取经了。陛下对后续的没有管,权当自己是聋子瞎子,半个太医院的医生被喊到了东宫。
李追鱼侍立在旁,轻声道:“殿下你这又是何苦。”
他觉得可能都是自身难保之人,让宋珍珠懂了那丝不忍。
“我觉得他没错,”宋珍珠看着床幔,声音很低,只有李追鱼站的近才听得见,“至少,他比我勇敢。”
“朝野上下可不看这些。”李追鱼出声,他就很想知道一个答案。对于宋砚的选择,他的殿下又是怎么看的。
世人皆弃之以鼻,殿下会不会不一样?
“他们迂腐,我见过他与那女子相处的模样,我在东京这么多年,从未见过。”
就算是人人羡慕的恩爱夫妻长公主与襄阳侯,也是相敬如宾的疏离感罢了。
“我以前不明白,看到宋砚我忽然悟了,感情是不分身份与卑贱的,只要你敢为此付出代价。”宋珍珠兀自说道,她不是在说给李追鱼听,而是在把心里乱糟糟的一团慢慢梳理开,说给自己听。
没几天后,宋砚不知道怎么回事跑了,陛下异常震怒,暗中派人马搜寻追赶。
东京皇城知道此事的人不多,李追鱼是宋珍珠身边人,通晓的倒是更多一点。听说还是发现了一丝踪迹,一直追到了玉门关,那踪迹便断在了万里黄沙与凌冽北风之中了。
与此同时,皇太女因政事不利触怒陛下,被罚府中思过一月。
……
“我觉得你会同意我的,是君是臣又怎么了。”宋珍珠看着窗外逐渐偏移的月亮喃喃。
她不知道宋砚最终去哪了,宋砚走之前想告诉她自己会和耶律娜去哪,这样以后还有机会相见,被宋珍珠拒绝了。
“你若是想耶律娜平安,就不要告诉我。”
“可是……”
“我知道你在哪就会有下意识的反应,你知道父皇是怎样的人。”宋珍珠手执一把木剑,夜行衣几乎要融进夜色里。
就是这么一人一木剑,打昏了所有的守卫。宋辕觉得宋砚只是一时糊涂了,他个人还是很喜爱这个聪慧的儿子,派来的人也不算多,更不是什么精兵强将,多是东京贵子组的一支御林军,战力并不强。
不然宋珍珠也不可能一个人这么做,还没被发现。
“姐……”他很久没有叫宋珍珠姐了,小时候在一起玩的时候亲切,后来不知道怎么着,母妃就不允许他和宋珍珠一起玩了,否则会非常生气。再后来,宋珍珠成皇太女了,他自认为与其不亲切,规规矩矩唤“殿下”。
他没有忍住,眼眶隐隐发红:“我以为……我以前因为母妃,我都不敢。”
宋砚太激动了语无伦次,宋珍珠伸手想摸头,一想到现在宋砚都是大人了,只能改手拍了拍对方的肩:“你以后就不是皇子了,自己在外面要多注意。若是……你回来,找我便是。”
宋砚就那么上了耶律娜的马,策马而去,频频回头几次,没有停下。
父皇罚过她之后,没多久就有消息传来,说六皇子宋砚身染恶疾,这段时间养病府中。再过了不久,六皇子薨逝,追封恪王。
就算到了最后,父皇都在警告宋砚。恪王,恪守成规。
后面的事情宋珍珠就不知道了,宋砚应当是活得不错的,她登基之后,有探子说在吐蕃见过六皇子,和一异国商女在一起,看样子十分好。
再后来她先驾鹤西去了,大宋早就没了六皇子这个人,宋砚也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