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想过买件大花袄,跟他说这衬他的调色盘,还喜庆。
后来她还是放弃,这种事情想想就好。
犹豫纠结一小会,她妥协,转头问Gris:“你觉得怎样买礼物好?”
“给谁?”
“一只闪亮的孔雀。”
Gris大概也没想到这两个词能放在一起组合,反应了一下,明白她在指代,轻笑一下。
薄暮没等到回答,也不纠结。她问出问题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准确的回答,Gris给不给出答案没有差别。
她已经有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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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陆续续把其他人的礼物买齐,令薄暮发愁的是许霈的礼物。
许霈算是个购物上的行动派,前一秒刚挂在嘴边的东西,后一秒就购买,没有执念。
她思来想去,在小巷中徘徊。
她和Gris都在这个环节犯难。
她知道比起礼物,许霈可能更希望她全须全尾地回去。
但一旦产生这个念头,她就更想给许霈准备点什么,如果两手空空出现在她许霈,不仅她自己心里过不去,和其他朋友一较,对比就出现。
“也许可以考虑她的身份和职业?”哪怕被薄暮否决过多次,Gris还是给出了一个新的出发点。
薄暮灵光一闪:“你说得对。”
大学毕业后,许霈为一家杂志社撰稿。
“我想好要给她什么礼物了。”
这句话出口之后,两人不再说话。
还是她低头看表,提醒似的:“现在是下午一点。”
“我的旅行计划到此为止。我明天不会再来了。”她说,语气很平淡,不像是在告别。
她从凌晨收到消息开始设想过很多遍说出这句话的场景,一切出口时却那么轻易。
他垂眸,薄暮没法分辨他的表情——也许他根本就不在乎?总归来说,他们只认识了六天。
六天,在一个人的人生中只是一段很短的时间,短到薄暮也数不清自己究竟有多少个六天。
“但我很期待在国内看到你。”她伸手与Gris一握。
他抬起眼睛:“会有那么一天吗?”
“我相信你足够优秀——哪怕我对你算得上一无所知。”她说,目光越过他投向天空。
今天的天空很孤单,一片云也无。
“现在就放弃还为时过早。Gris,你今年多少岁?”她说,平静地问。
“19。”
19岁很年轻,这个年纪似乎做什么都对。
“是吗,你才19。”薄暮说,“这个年纪做什么都有再来的勇气。你还有时间。”后面她几个字加了重音,模仿她医生的语气,“去做。”
他面上不显,而心惶恐。
绝非处于他对自己能力的不自信,而是怕难以承担她交付的信任。
明明认识才六天,怎么相处像无数天的朋友。
互相鼓励,彼此信任。
她仰头看天,他亦然。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一只飞鸟划过天际,他们视线随之游移。
直到那只飞鸟飞出视野,再望不见,Gris才轻声开口,声音同着飞鸟远去。
“重逢那天,我希望是个艳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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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下午薄暮待在房间里。
她一边包装礼物一边思考她对Gris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说“Au revoir”,尽管在那种情况下,她认为应当说“Adieu”。①
就当她私心里期盼有那么一天,他们还会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