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挤出来。
“明天。”
薄暮若有所思:“怎么去?”
这句话问住余晖。
他们刚刚营造的气氛荡然无存。
余晖犹豫片刻抛来一个问句:“也许坐车?”
薄暮一句话又把溜走的氛围拉回。
“坐车多没意思。”她说,笑意终于冲破封锁,在唇角浅浅漾成一片,“Gris,我会开直升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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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出发的那天他们并没有坐直升机。
太过费时费力。
一路上,拥堵的交通为他们创造了很多次谈话机会。
余晖没有开口问她直升机的事情,他近乎是刻意避免这个话题。
其实在薄暮说出直升机那句话开始,他就隐隐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差距。
他多希望她可以不提起,这样他就不用不可避免地猜想。
他暂时不清楚这是什么样的感受,他单纯想要逃避。
“你知道我考完驾驶证之后,第一次开直升机是在什么场合?”
余晖不追问,他没有心思追问。
薄暮自顾自开始回忆。
最先记起来的是一个名字。
“林景宜。”
“林景宜?”余晖这时候才回过神。
薄暮点点头:“在港城。”
她把整个故事讲了一遍。
时至今日有些细节她记不太清楚,在叙述的时候刻意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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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薄暮第一回来到港城,借住在林宅。
林宅和她家的关系算不上远,但也绝非沾亲带故,堪堪挂得上较为“熟悉的商业伙伴”之名。
她印象里,林景宜是很喜欢小提琴的。
她泡在画室时,林景宜在隔壁琴房练琴;她午后回房小憩,林景宜还在练琴;她偶尔为了放松身心去琴房,打开门之后就能对上林景宜。
二人的交集就是在琴房里产生。
“你会弹钢琴吗?”彼时林景宜刚结束一曲,目光期期艾艾地撞上来,薄暮猝不及防,毕竟在之前,她们俩还没有说过一句除了客套话之外的话。
林景宜的普通话说得不好,薄暮不大懂粤语,两人就自然而然地用英语交谈下去。
“我弹得一般。”薄暮谦虚道。
“没关系。”林景宜不太在意,还开了个玩笑,“能分得清黑白键就已经很好了。”
薄暮跟着笑一下:“需要我做什么吗,小姐?”
林景宜受宠若惊:“请您帮一个小小的忙。”
林景宜请她帮忙伴奏,结束之后丝毫不吝于夸奖。
于是之后每天用过午餐,两人就不约而同地走向琴房。
每天林景宜练完琴放松的那段时光,她们东拉西扯,天南海北地聊,时不时到院子里晒晒日光。
唯一值得遗憾的是,后来林景宜学会了标准的普通话,而薄暮还是对粤语一窍不通。
之后,在某一天的晚上,林景宜极喜欢的一位小提琴演奏家在港城举办了演奏会。恰逢林家一位长辈的生日宴,林景宜不好脱身。等到终于找到机会离场,余下的时间也不足以赶去现场。
薄暮一开始陪着她在琴房焦头烂额。一个想法从她的脑中闪过。
她决定给林景宜一个惊喜。
她编了个理由,告诉林景宜自己离开几分钟就回来,用最快的速度征求许可,回到琴房。
她没告诉林景宜她有办法,只是请林景宜陪她到外面走一走。
林景宜这时已经接受自己无法参加的事实,心情平复,点头应下。
那夜星光璀璨——也许只是港城的车水马龙装扮了夜空,给予她这样的错觉。
她出门之后拉着林景宜狂奔,林景宜不明所以,跟在她身后。
她们一路跑得踉踉跄跄,几步踩得深深浅浅,林景宜穿着纱裙,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薄暮几次伸手为她整理。
发丝吹乱,薄暮也耐心为她别到耳后。
林景宜更为不解,秉持对她十足十的信任,没有开口问明原因。
又或许是,她在路上已经有了猜测。
她们跑上高楼,薄暮打开天台的门锁,一把拉开门。
薄暮的动作太过于用力,门被拉开时尖利地抗议。
映入林景宜眼帘的是停机坪,和一架准备好的直升机。
薄暮走在前面,若无其事地伸手比出一个邀请的手势,让她上飞机。
港城无边的夜幕之下,她笑意盈盈,按照那晚结束之后林景宜的复述,在薄暮的眼中,港城不息的灯光和天边的星辉交融在一起。
在港城的喧嚣中,林景宜却只捕捉到她的一句。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