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高老夫人刚刚扶为正妻的第一年,曾极为风光地打扮自己,想与镇国公一同回祖籍宗祠主持祭祀,却不想宗族请来的几个族老将她拦在祠堂外头,痛斥她身份不正,不为嫡系,不配进宗祠奉养祖先。 此事何等颜面扫地,高老夫人从此对祭祖一事深恶痛绝,再不参与。 随着镇国公的离府不管事,高老夫人一人在明府之中独大,膝下的二子也确实争气,大房所剩的最后一根独苗苗明棠又被她远远地赶到乡下去了,她便逐渐将当年身份不配的屈辱忘在脑后,哪能想到还有今日? 两地不同的祠堂,祖老当年的痛斥却言犹在耳,字字句句皆指她的出身不正不嫡,她的卑贱与不配仿佛已经刻入她的灵魂骨髓。 而明棠一身雪白氅衣,自祠堂正门而出,步步方正,乃是整个镇国公府之中最有资格走祠堂正门之人。 她浑身白衣胜雪,纤尘不染,在这黯淡无光的天色里都显得熠熠出尘。 明棠是来上天地香的。 她眉目温和,敬天敬地,手插香炉。 便在那香插稳的一刻,祠堂之中陡然传来惊天的惨叫声:“老夫人,救我——” 此声凄厉恐怖,将死之人对于生的渴望力透耳鼓,惊得有人都退了半步。 而明棠神色安然,并无一丝动弹。 她面无神情地看着眼前的高老夫人,高老夫人顿时又想起自己常做的那个梦魇—— 忘川河畔,奈何桥上,鬼气森森之中,这双眼就这般漠然地凝视着她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