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将明棠赶到乡下田庄去后,就不该听信所谓道士的话,相信这小野种在外头远远地活着家中运道才能兴旺,当时就应该寻个法子杀了明棠! 且看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和亲生孙子个个争气,升官加职的比比皆是,岂是靠着这小野种在外头换回来的运道活着的? 高老夫人丁点不信,心中越发急躁。 没了人说话,一下子便安静下来,静海王府那几个管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究竟在传递什么讯息。 便在这样的寂静之中,随着祠堂里一声低沉悠远的编钟之声,明棠声小却坚定的字字诘问,从祠堂当中缓缓流出。 “敢问先祖,明棠身为长房嫡孙,何以落得如此遭人无视、凄凉至此的地步?” “幼年体弱,正是最好将养的时候,承蒙祖母照顾,到京外的田庄养病,一身病弱骨,也好赖苟延残喘到今日,岂料回府,便是各种风刀霜剑严相逼——祖母何等宅心仁厚之人,必是受了奸奴蛊惑,这才如此对待于我。” “除夕之后,祖母身边的人才姗姗来迟地送来压岁红封,彼时就是这刁奴负责转送红封。这刁奴以下犯上,当时便对我出言不逊,罪当赐死。是我念起此人一直伺候在祖母身边,劳苦功高,不曾怪罪,却不想这刁奴今日又故技重施。” “今日我在院中教导义弟,因义帝顽劣不懂事,不肯学习念书,故而出言吓唬他,要将他送予外人,却不想这婆子公然翻墙于我院墙之上,偷听我主仆谈话。照大梁律令,奴仆不得私自偷听主家言谈,违者赐死。我本意好言相劝,这贱奴又再次以下犯上口出不逊。” “世间诸事,能容忍者有一二,却事不过三。便是这奴仆是长久伺候在祖母身边的老奴,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目无主子,以下犯上,出言不逊,触犯律令,便已是该赐死的时候。” “大士族者,本就应当上下有道,长者慈,幼者孝;为主者宽仁,为仆者敬重。若长者不慈,幼者不孝,为主者不仁,为仆者不敬,家中风气何以为正?这院中的奴仆,个个都学会看菜下碟,乱为本事,随意触犯律令还无任何惩罚,再大的家业也将败于此代人手中。” “为家者,当以小见大,明棠今日在祠堂这等庄严之地,勒令赐死此刁奴,正是欲在诸位先祖的英灵牌前,昭告我镇国公府亦是门楣端正森严,绝不容忍这以下犯上的刁奴屡次重犯。” “还望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宽恕后人明棠此番行迹突然,明棠叩首再叩首。” 明棠言谈说话,总是不急不徐。 而就在那沉沉钟声之中,明棠的声音随着钟声远远地传出来——一片寂静里,每个人都听见她的话,字字安静,却字字掷地有声。 分明还是温和平静的语调,却能讲波澜壮阔之势; 尚且稚嫩的少年嗓音,言谈为家之道,偏偏字字珠矶,无一错漏,叫人心生震撼。 立在台阶下的几个静海王府的管事顿时就变了脸色,更何况他们也听出此话之中言及,她潇湘阁之中藏的人是她的义弟,而非沈世子——那人所言,分明就是说明棠将沈鹤然充作奴仆,带回镇国公府,证据确凿。 他们今日本就是冲着这件事情来的,怎能叫明棠顿时否认自己院中藏的人就是沈鹤然? 方才还一个个安安静静的,这会子事情提到他们身上来了,立即闹腾不已。 但这祠堂本就是一士族之中最为清净尊贵之地,他们身为外人,又是仆从,绝不可私自闯入,于是一个个皆在台阶下满腔的不快,干瞪着眼。 老夫人一开始还有些愣神,后来听着这话,几乎气的要吐血。 真是好一张伶俐的嘴! 好一个孝顺的长房嫡孙啊! 明棠所言确实字字珠矶,可如此言谈,哪是她一个尚且十几岁的小少年人能谈的? 当真是觉得他们镇国公府上头没有人能管事,还是当她死了,轮得到明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言谈如何治家? 这双方人心中都有着各式各样的不快,便在这如死一般的怒火、压抑、寂静之下,祠堂之中终于走出那白色的身影。 明棠依旧是不染纤尘的模样。 而她的身后跟着低眉顺眼的双采。 双采身后并不见其他的人,但她的手中正捧着一卷白绫,那白绫松松垮垮,显然是已经拖拽过了,不难想象方才用这白绫发生了何事。 不必多说,金嬷嬷,必然已经死了。 不过只是这样短的功夫,高老夫人不敢相信,当年随着她从家中陪嫁而来的金嬷嬷就这样命断祠堂? 这小野种怎么敢? 她究竟是怎么敢的? 谁给她的胆子? 高老夫人几乎气的要发狂。 而那几个静海王府的管事一看明棠出来了,这会儿当真是一个个立即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我们早就听人说起,说是明三郎君私藏了我王府的世子在府中,可有此事?” “世子乃是我们王府唯一的继承人,明家三郎君此举意欲何为?是想与我静海王府为敌?” “若当真不肯交出我们世子,要与我静海王府为敌,明日王爷一纸奏书必写至宫中,参你镇国公府一个目无尊上,蔑视法纪!” 一个个看着其貌不扬,口中所言倒是冠冕堂皇,仿佛当真自己是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