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倾却跟在她的后头,比她先一步进了内室。 他眼角余光偏见茶案上摆着的各色茶盏,里头尽是些成色看相都极为难看的茶水,想起自己方才听到的话。 他耳聪目明,屋中在说什么其实听得一清二楚,自然也听到了明棠向明宜宓求教茶道之事。 回想两人初见不久时,在酒楼之中曾遇见过一次,彼时他便命这小兔崽子为自己斟茶赔罪,那时候他就见过这小兔崽子的茶道。 玲珑剔透,赏心悦目,娴熟从容。 那定是明棠不知下了多少功夫才苦练出的本事,如此纯熟,又怎会泡出这一桌的难看茶水来? 她不过是为了引明宜宓从昨夜那件事情之中先走出来,为了安抚她的情绪,不惜装作毫不精通的模样。 这小兔崽子,对自己人倒是贴心无比。 谢不倾才这般思索完,却瞧见这小兔崽子已然一个人扑倒在床榻上。 不过是这样短的功夫,她就趴在软榻上睡着了,浓密的眼睫在脸上投下两弯小月牙似的阴影,她的呼吸绵长又平和。 到底是累了。 谢不倾走到她身边来,见她脚上还穿着靴子,也不曾盖好被褥,可见是真的累极了,鞋袜都没脱。 这位权倾朝野的千岁爷,手握断人生死的宝剑,又执皇帝批阅奏折的朱批,一双手几乎掌控着半个大梁朝的命运,而如今他却也只是半跪在脚踏边,轻柔地为她褪去脚上的鞋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