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与深色里,是在疯犬与野鸦的交鸣里; 一成不变的是永恒的夜,是亘古不化的浓墨似的夜色,将他与一切都拢在其中。 谢不倾抬眼能见、五指能触之处都是永恒的绝望与血仇,好似在忘川血河畔如同行尸走肉,永生永世地与那些忘不掉的血仇禁锢在一起,孑孓独行,连生魂都被这地狱一般的泥泞污垢拖入烈火焚烧,难以脱身。 而那样的永夜荒原,却被一枚还带着体温的香酥油饼如同镜像一般打破,片片如碎裂的琉璃纷飞; 随后便是耀眼的骄阳日光流泻而入,暗色消弭。 骄阳被他捉到一缕藏在掌心,便在他心间被一生珍藏,刻骨铭心。 而他此后再去追逐,却再也不见那骄阳的踪迹。 他穷极一生,都在追寻那骄阳金乌的步伐,可明珠好似蒙尘,他无论在何处也不曾找寻到那骄阳,于最后所得,才知骄阳坠落于南野,永失那一日刻骨铭心的日光。 骤痛。 有时候,亦是在那高山险途里,是在一日看尽长安花里。 谢不倾见那永世不寻的骄阳却在金笼之中束缚,见她泣血如珠子,见她哀婉至极,于是将她救下,揽入怀中,一夜抵死缠绵,疯迷起伏。 可那是当真寻到了骄阳么? 正如同星宿列张,天明之后满天星辰皆要汇入苍穹之昴,再也难寻——那一夜的浪荡爱欲醒后,她亦身退至高崖,纵使身后万丈深渊,她也毫不犹疑,骤然跌落。 山高海阔,人间星河,莫别过。 仍旧骤痛。 谢不倾便是想起那般情形,便只觉得心中狠狠一抽。 不,他不允。 是骄阳南落也好,是金乌高坠也罢,谢不倾他,从来不允。 山高海阔,他便偏要破山涧,平沧海,上穷下尽也寻觅; 人间星河,他便偏要碎星辰,覆人间,火中取栗也不惜。 谢不倾的攻伐愈发凶狠,捏着明棠下巴的手也愈发地收紧。 可在真正收紧之前,又顾念着她实在娇气,于是他又松了手劲,只这般捧着她的脸儿,深深吻去。 明棠生疏又笨拙地被他拖着滚落无妄欲海,又想挣脱,却又无能为力。 比从前数次,他的动作着实是要粗暴得多。 她一半儿在欲海汹涌的翻滚里被裹挟着带上云端,一半又被这步步紧逼的动作带来的丝丝疼痛拉下巅峰,上上下下,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 这一吻,着实绵长,像是这般用力,便能听到她的心,看看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念着什么。 即便是眼里心里皆没有他,也不能有旁人。 她是他掌心琳琅的月色,是他心间耀眼的骄阳,容不得任何人染指。 谢不倾几乎要这般就将她吞吃入腹。 也唯有明棠着实是呼吸不过来的时候,谢不倾才会给她渡一口真气,却从始至终都不曾松开于她。 好半晌之后,谢不倾才松开被自己吻得红肿的唇。 “抖得这样厉害,是怕了本督?” 他的凤眸之中晦暗不明,手却轻轻地捏着她的下巴,嗓音喑哑。 明棠大口喘息着,眼角都染上迷迷的绯色。 谢不倾如同着魔一般看着她红润的唇,那一张琼口已然被吮吸得艳红——他便控制不住地以指腹去抹开二人交融在一起的水润,将她的口唇都涂抹得如同上了口脂一般丰盈诱人,引君采撷。 明棠愈发抖得厉害,脑海之中迷瞪瞪的,只觉得他的指尖也好似着了火,从哪里划过,哪里便像是燎原一般,又怕又烫起来。 男女体力上天生有差距,即便明棠有心想要解释,却也仍旧害怕动了怒的谢不倾。 他又低哑着嗓音,捧着她的脸儿,笑着问她:“怕了?” 明棠嘴硬摇头,谢不倾唇角的笑容一勾,手便忽然扬起。 明棠下意识地闭上眼,只以为这位从来不听人言、固执得可怕的九千岁这一掌要打在她的面上。 却听见谢不倾有些嘲弄的嗤笑:“明世子在本督处,向来矜矜贵贵的很。本督几时对你动过手,你竟怕本督要对你动手?”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袭来,那双手只是将她的脸捧在了掌心。 明棠有些讶然地睁眼,便瞧见谢不倾比方才还要跟黑沉几分的脸。 “你不信本督?” 明棠微微攥紧了他的手腕,仍旧摇头:“我信的。” 谢不倾却看出她眼底深藏的防备,更是愠怒,而这怒中,又掺着些难言的挫败。 明棠微微一瑟缩,大抵知道谢不倾因何而怒。 一来,见那小太监与自己生的一模一样——高位者总自傲,即便不是高位者,瞧见与自己生得一模一样的人也难免惊诧不虞,更何况是这位能够在大梁朝横着走的九千岁? 二来,见她下意识恐惧,又怒她不信任他——可明棠不过只是小小女郎,平生与他也不过相识这数月,怎知在外人口中生杀予夺的九千岁,是否也会将她零落成泥碾作尘? 明棠力弱娇小,谢不倾高挑力强,他如此居高临下,便好似圈占标记主权的雄兽一般,叫她浑身簌簌发抖。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