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这院子却也稀奇古怪,满院子零落的树不见半点儿绿意,好似这院子的主人一般,早无半点儿生机。 明棠与另外一人在阴暗的屋子里,和着女人时不时有些疯癫的呓语声,仿佛不知所云地谈话。 “可按照我先前说的做了?” “一切如此。” “好。” “几时可发动?” “快了。” 那人便有些蹒跚地朝着明棠俯身:“能报血仇,愿为君而死。” 明棠却笑道:“死什么?要看的是仇者痛,恨者死,要长命百岁,看其万劫不复。” 她深深谋划许久,明府的痛局,终于要从今日开始展开。 药既已成,明棠便只等那头四房的消息。 有她之前给魏轻的安排,这事儿也一件件推动起来。 到了晚间的时候,四房就忽然如同炸了锅一般,说是那位身有嫌疑的使女,竟被人勒死在了关着她的柴房之中。 负责守门的婆子被人打破了头,捂着自己头上的伤口哎哟哎哟,只说是二房乔夫人身边的陪房嬷嬷来打她的,看得清清楚楚。 这话一出,整个明府都炸开了锅。 四房与二房久不合,府中诸人其实早已经心知肚明。 但是到底还在一个府邸之中,二房与四房不合,平常也不会闹得太僵,面上还有些面子。 正如同上一回二房有意用毒菌子害明宜宓的事情一样,即便抓了个嬷嬷,还有二夫人乔氏被人套出了口供,最终也没有闹得如何难看。 但这一回,消息既然能从四房传出来,便是意味着此话是经过四房默许的。 换而言之,四房的态度便是,要将这件事情按在二房的头上,按死了。 二房自然不认。 消息传到二房的时候,乔氏正在因为明二叔又新纳的两个小妾着恼。 因吏部如今严抓官员嫖宿娼妓之事,明二叔在外头没得玩了,便火急火燎地接了两个相好的回来做妾,很有些不干不净,乔氏嫌弃得厉害,正将两人点到自己院子里头来立规矩。 结果一个说腰疼,一个说肚子疼,规矩半点儿立不下来,顶着张妖妖娆娆的脸,水柳一般娇嫩的身子,还说自己要早些回去,爷们从外头回来要许了她们伺候,将乔氏气得够呛。 乔氏正欲叫人把这几个贱蹄子按在地上打一顿,就听得外头的丫头跑进来,说是四房死了个使女,非要赖在她们二房的头上。 乔氏正恼,听得这消息,当场将手中捧着的热茶泼了这报信的丫头一脸。 那茶水滚烫,本来是乔氏拿来折腾两个妾室的,如今去招呼到了传信的丫头脸上,烫得她满脸的水泡,惨叫不已。 而那两个妾室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捂着一张樱桃小嘴,挖苦挤兑乔氏:“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动这样大的气?” 另外一个马上接口:“这可如何是好哇,爷们说了,最讨厌院子里投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了,回头爷们回来,定要责罚夫人御下不严,妾身一定多劝劝爷们,别叫爷同夫人置气呀。” 话说的阴阳怪气的,银铃一般的笑声撒了满院。 乔氏本就恼火,这两个妾室已然是在她面前跳了大半天了,这会子还在这节骨眼上故意气她,气得她失了理智,将离得最近的那个狠狠推开:“少在这满嘴胡说,在本夫人的面前拿乔,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那小妾是个下三滥的出身,为讨人欢心甚至还缠了小脚,压根站不大稳。 她哪会知道乔氏当真敢动手,一下子被她推倒在地跌了一跤,只觉得原本就酸胀的腰腹更是钻心的疼痛。 这会子她没工夫再挤兑乔氏了,只觉得自己疼得死去活来,一张粉面儿瞬间煞白煞白的,只会在地上喊疼了。 乔氏看着她那模样就恶心,啐她一口:“少在这儿装模作样,进了二房的院子做妾,就要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一个我想就能发卖的玩意儿,还真敢在嫡妻的头上撒野!” “她不是爱躺着么,就叫她在这儿躺到明儿早上,谁也不许扶她回去,也不许给她请大夫,我倒要看看这外头贱人的脸皮子是不是真有这样厚,这样能装!” 乔氏一声令下,院子中的侍从仆役自然称是,没人敢反驳。 她便匆匆忙忙地往外头去,看样子竟是要亲自去四房讨个说法。 乔氏出去的时候,正好碰见被高老夫人派出来查探这事儿的叶氏。 叶氏自从上一回祠堂之事后,对高老夫人的恭敬便大不如前,也渐渐知道自己为高老夫人跑腿在明府之中讨不得半点儿好处,近日里都一直躲在自己的小院之中称病不出。 却没想到高老夫人一遇到事儿,又想起来她这个喉舌,叫人拍得她的院门嗡嗡作响,愣是将已经睡下去的叶氏从床榻上拖起来去探听此事。 叶氏听了高老夫人身边仆役一嘴趾高气昂的话,只觉得满肚子的晦气没处撒,匆匆而来的时候,又与乔氏撞到一处。 乔氏正在火头上,被叶氏一撞,那火气简直是瞬间涌了出来,开口就是骂:“你长没长眼睛,人都看不见!果然是下三滥的东西,自奔为妾,一样的不要脸!” 乔氏骂完就走,也不搭理叶氏,留她一个人在原地站着。 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