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点儿不察自己其实三番四次地栽在了明棠手中。 小厮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私库的门,恭敬地请明二叔入内。 明二叔却不急着进去,反而看着明棠说道:“你可听说过七步诗?” 说罢,也不等明棠回答,只道:“你自小不曾念过书,应当不知这七步诗罢。”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兄弟相残,手足残杀,为着一个储君之位,争得头破血流。你如今一心相助,可别最后终断了自己的后路。” 明二叔阴阳怪气地说罢,便跟着小厮先进了乔氏的私库。 他这话说得乍一看与今日之事毫无关联,但明棠知晓,明二叔之意,乃是挑拨她与四房,讥讽自己如此这般帮着四房,可别忘了四房还有一个能够袭爵的郎君,说不定四房也有争夺世子之位之意,到头来明棠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四房做嫁衣罢了。 “我自小在乡野之中长大,不曾念过什么书,自然也听不懂这诗句究竟在说什么,辛苦二叔一片好心,我却丁点儿不懂。 二叔同我说这些,不如带着我进私库去,也好见识见识二婶娘在这私库之中究竟藏了什么好宝贝,要用机关锁锁着。” 明棠是懂如何避重就轻的,明二叔非要拿这些事情来挑拨她与四房之间的关系,她便拿明二叔如今最在意的私库来挑动他心中的情绪。 自己是丝毫不气,明二叔却又黑了脸。 他一听这话,果然顾不上阴阳怪气什么了,心中又想起今日闹得一团糟的事情,只想着一定要从这私库中找出能证明乔氏作恶的证据,立即步履匆匆地往私库之中进去。 这私库确实大,推开门而入,甚至不见库房之中常见的迎面灰尘,可见常常都是有人来洒扫的。 先进私库,只见靠外的位置堆着的尽是些高大的木制家私,这些东西上头蒙了一层淡淡的灰,想来也是放在其中有些时日了。 四夫人的目光落在上头看了看,倒觉得有些熟悉,下意识回头看了看明棠。 明棠瞥了一眼,认出上头熟悉的纹样,唇角有了些若有若无的笑意——果然如她所料,乔氏之贪心,果真巨大,却又愚蠢。 这些家私乃是明棠之母沈氏陪嫁到上京城之中所带的家私嫁妆,件件贵重,从前一直摆在潇湘阁里。 潇湘阁那般占地甚广,从前几乎被沈氏妆点成一座金屋,里头堆满了这些好物件,明棠幼时常常攀爬,总有些记忆。 她再回上京城之时,潇湘阁之中已然被搬空了,那些书画诗词古籍之类的还好收藏转卖,这些大件儿的家私用具不好流通,定是被人收了起来。 如今这些,便是从前潇湘阁前院院落的家私,不是最好的那些,却也十分不错了。 这些在此,那当年父母所居的正院之中的家私,便定是在三房与高氏自己的库房里了。 明棠随手擦去了其中一件的灰尘,瞧见四角上熟悉的春樱纹路。 樱花花瓣栩栩如生,以手抚弄,能察觉到上头似乎篆刻着什么文字。 沈氏喜爱春樱,沈氏工匠为其打造的嫁妆家私上,便多用春樱妆点。 而沈氏工匠喜爱精巧,于是在这春樱纹路之中,又悄悄地篆刻了沈氏的闺名。 这些东西当年耗材不少,沈氏更是怜爱女郎远嫁上京,只怕被夫家看轻,连这些平常不大用的家私也都用的上好的红木或是酸枝,也都件件落款春樱。 不过那纹样所用工艺特殊又精密,如今也随着匠人的离世而失传,用眼睛看几乎是看不清的; 若用水晶琉璃镜看,就能在那纹样下看出沈氏之名,明棠幼时将从春樱之中寻出阿娘的名字作为一件玩乐之事,对此记得极为清晰。 乔氏果然贪心,将这些都收在自己手里。 不过她纵使敢拿,却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将此物摆在自己的院落之中招人口舌。 她也舍不得这些东西贵重,便一直藏在库里,恐怕是觉得有朝一日大房的人都死绝了,自己指不定就能当这物来装点门面。 再不济,悄悄找些门路卖了,或是为膝下的女郎充作嫁妆,这也是好的。 明棠才这般揣测乔氏心思,随着四夫人的步伐往前,便看见这些家私的大件儿上都贴了纸条儿,凑近一看,竟当真写的“筱娘嫁妆”。 明二叔不在意这些东西,他此刻火急火燎的,想找的便是那些害人之物,匆匆地在前头走着。 明棠伸手悄悄摘了一片纸条儿下来藏在掌心,明二叔也丝毫没有发觉。 那油滑的小厮在前头为明二叔掌灯,又十分殷勤地回过头冲明二叔点头哈腰。 而他的视线却时不时不着边际地越过明二叔的肩膀,与明棠的视野交汇到一处。 明棠轻轻点了点头。 就在一行人行至收藏书画古籍之处,那频频回头讨好明二叔的小厮因背后没长眼睛,忽然撞倒了书架。 那书架上的东西都洒落下来,飘洒的书籍落了一地,有几个堆叠在书架上的锦盒也掉落在地上,摔得其中藏着的文稿如雪片一般纷飞。 小厮慌极了,面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连忙告饶,一面低头下来收拾地上的文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