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她本就轻得只剩下一把子骨头,如今这般被他一下抱起,更是如同一片鸿毛一般,没有半点重量。 “先去忙正事,不必管我。” 明棠拉着他的衣袖,还有几分推拒之意,但她实在已然没有更多的精力再说下去,头脑一歪,便是彻底昏迷而去。 “怎会是累赘?你,便是正事。” 谢不倾长叹了一口气。 大抵在明棠心中,他从前这般搅弄风云,权倾朝野,必定是个极为权势熏心之人,可他做此事无非只为身上血债,而非当真醉心于此。 只是权势在手,才能更好的护住己身与想要护着之人,谢不倾虽不醉心于此,却也绝不容忍被旁人夺手。 权势如此,她亦如此。 二人来时的马车还在远处停着,只是那车上的车夫显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是被人引开还是遭了毒手。 谢不倾将人先抱到了马车之上,便听到身后气喘吁吁的沉重脚步声。 今日的车夫自然也是锦衣卫,他面上有些血迹,肩上挨了一刀,将黑色的衣裳都浸出一圈深色。 “大人,那两人虽已负伤,却着实是武艺好手,属下不敌。” 他脸上有些惭愧之色。 “无妨。二人武艺远在你之上,你能保全自身,便已是用尽全力。” 谢不倾无意苛责于他,原本想叫他悉心护送明棠回镇国公府。 但想到那二人躲在暗处,不知什么时候再会出手,叫一个已然负了伤的锦衣卫护送她回去也不安全,谢不倾便也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来的时候载着一车心思,如今回去的时候更是满怀思索。 明棠沉沉昏着,谢不倾的手指一直搭在她的腕上,探查她的脉象,唯恐她的脉象出现何等波动。 但万幸只是这催眠之术让她神思大伤,身子与思绪极度疲倦,她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了,这才昏睡过去,根本并未受到什么巨大损伤。 谢不倾看着她那张苍白的脸,连眉间的那颗朱砂痣都好似失了色泽,心中思绪万千。 那件事,果然是不能再等了。 纵使他能够等得,他这棠棠儿,小兔崽子小狐狸崽子,也是片刻都等不得了。 * 马车骨碌碌穿行在荒野之中,往镇国公府而去,再次经过当初的荒废行宫。 来时瞥见的那一行送葬人已然不见了踪影,但谢不倾瞧见那远道路边,亦有一座新添的孤坟。 上头悬挂了一条淡色的丝带,末端似乎悬挂了一枚迎风而响的风铃。 叮叮当当,清脆而悦耳,即便是隔了那样远的距离,谢不倾也听见那在荒山野地里寂寥的铃声,好似这飘零在异乡的宿命。 谢不倾有那样一刹那的怔然,叫他似乎想起来些什么。 南陈的质子,当然皆是南陈皇室的皇子,听说其中有一位乃是前皇后撒手人寰后留下的嫡子,只可惜南陈皇帝荒淫无道,宠爱妖孽美人,任由妖妃蛊惑,竟将自己膝下的嫡长子送至大梁朝为质子,只为了与大梁朝换取那十几年的安平之期,好让他还能够在那酒池肉林之中痛快享受。 纵使是嫡出皇子,也不过如此。 后来陆陆续续被送来为质的那些皇子,虽都是庶出皇子,却也是那位南陈皇帝膝下的亲子,到了他这皇帝的眼中,却也不过皆成了为他换取安平和乐的工具。 不知今日死在这的是谁,亦不知那消息传回南陈去,是否能引起什么波澜? ——亦或者,波澜不惊,皇帝的膝下永远不缺分不清生母的皇子,圣旨一卷,又能为他换取这十余年的和平,他又会在意谁的死活? 那样的思绪,也不过是在谢不倾的脑海之中一晃荡。 但他终究不曾被那些思维绕回,只是下令马车快行回府。 那些抛却在往事之中的记忆,再次被他投回其中,不起丝毫波澜。 * 等明棠醒过来的时候,她的人已然在府中了。 鸣琴在她的身侧伺候着,外头隐约能够听见些人来回走动的声响。 但那声响却十分轻微,并不会打搅人的休憩。 明棠有些愣愣地躺在床榻上,微微一动,便觉得脑海之中晃荡地疼。 “唔……”鸣琴原本在低头为她纳鞋袜,待听得床榻上传来的细微声音,她便立刻丢下了鞋袜,关切地上前来:“小郎醒了?” 明棠脑海之中还有些混乱,却也比刚醒过来的时候好许多了,点点头道:“水。” 鸣琴环顾了一圈,只看见一壶茶,刚捧了过来,便见明棠摇摇头:“茶水有气味,我身子这会儿弱着,喝了恐怕要吐,这会儿要水。” 鸣琴便吩咐外头去取新鲜的水来。 外头有小丫头脆生生地应了一声,下去拿水了。 鸣琴重新到明棠身边候着,她见明棠那虚弱疲倦的模样便止不住的心疼,如今更是半步都不想离开。 听到外头的声音有些陌生,明棠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是新来的使女?” 鸣琴不想她劳神多想,只道:“是,今日牙婆带了些聪慧的小丫头过来叫奴婢挑,奴婢挑了好好些个,一些在外头洒扫,一些在院里伺候,都是听话事儿少的,小郎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