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庆王府
府里的婢女奴仆们挂彩清擦,都在为了明日的建府宴席忙碌着,小厮刘三儿端着托盘兴冲冲地跑到后院八角亭中来。
此刻赵荣正与桑如杰把酒言欢。
桑如杰是桑太傅二子,因是明日不便前来赴宴,便提前来府中做客。
赵荣看着刘三儿不成体统的样子,厉声呵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刘三儿将托盘上摆放着的十几封拜帖奉上,笑呵呵地道:“主子,您看,这些都是今早送来的拜帖,其中还有大学生郎大人和参政邱大人的拜帖呢。”
“噢,呈上瞧瞧”这二人能来赴宴,倒是让赵荣出乎意料,原本想着,这两个老狐狸,平日里就两面做派,即使不去赵澜那边,也会像太尉那般,寻个理由不来赴宴才是。
桑如杰喝得有些醉了,听到此处,站起身来,拱手祝贺道:“恭喜庆王爷,若能得这二位大人相助,王爷这进政事堂便是十拿九稳的事了。”
赵荣脸色微沉,总觉得此事并非这般简单。将拜帖一一打开,越发觉得不对劲来,这朝中等了几日都没有举动的大臣们,如何在一夜之间,都将这拜帖一同送到他的府上。
“此事有蹊跷。”
桑如杰满脸通红,歪着脑袋,不解问道:“哪里蹊跷?”
赵荣指着拜帖说道:“你瞧瞧,这些人若都来了我府上赴宴,赵澜那边可就只剩下枢密院那几个人了,这般一同送来,定是受人指使。”
桑如杰哈哈大笑道:“那又如何,真是如此,那这些人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圣上如何会因为这些人的雕虫小技,便就怀疑了王爷。怕是他们只想一同选个地方赴宴,好不被圣上怀疑罢了。”
这话倒是说得有道理,爹爹自然不会因此就怀疑他与朝廷官员结党营私。
桑如杰吃醉了酒,被送回桑府,赵荣低头瞧着那十几张帖子,心中还是惴惴不安。
他起身喊道:“备马,去楚王府”。
赵荣来到了赵善的府邸,府邸虽大,却依旧冷冷清清,看着赵善正在花园里坐在折椅子上晒太阳,穗禾在一旁煮茶。
“二哥,这出宫建府毕竟是桩大事,且要热闹热闹才是。”
穗禾回头,站起身行礼,赵荣挥手,走了过来,坐在一旁的软椅上。
十月的天已是有些凉了,赵善身上披着厚厚的披风,坐在铺着锦缎折椅上,问道:“今日怎么有空来了,可是有事。”
穗禾沏好了茶,赵荣却是不接,直接说明来意:“瞒不过哥哥,倒是有件事,让弟弟疑惑,特来询问哥哥。”
赵善温声道:“何事。”
“明日宴席,原本也只收了几个平日里交好的官员送的拜帖,今日却是收到了数十位朝中大臣的拜帖,其中还有郎大人与邱大人的,怕是赵澜那边,只有廉将军那边的几人会去,弟弟不明白,这些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赵善沉思片刻后,便知此事不是那么简单,他也曾试过让赵荣与赵澜同办此宴,赵澜却是想在此次宴席中出尽风头,这事也就作罢了。
可如今这般,却是会让赵荣招惹祸端,他沉思后问道:“三弟可曾想过,若是朝中大臣都去你府上赴宴,爹爹会如何想。”
赵荣很自信地道:“爹爹虽然厌恶朝堂官员之间,拉帮结派,却是个明白人,自是不会因为这些拙计怀疑于我。”
赵善自然知晓,其实爹爹心目中最佳的太子之位便是他的三弟,至于五弟,不过是忌惮德妃一族在朝廷之中的势力罢了。
“自然不会怀疑,但三弟可想过,如果这些人都去了你哪,一则此事你处在上风,五弟那边处于下风。你这宴若是办得风风火火,在京城里都落得个仗势欺人的民声。若这宴办的低调,左不过还会落得个心虚的话头。二则,你说,如是郎大人与邱大人都到府上赴宴,廉将军日后只要借着这个由头上奏,爹爹恐会避嫌,你想入政事堂便就难了。”
赵荣听完赵善分析,火气直冲,站起来叉着腰大骂道:“这些老匹夫,平日里正经事没瞧着干一件,倒是这些算计之事,研究得这般厉害。”
赵善安抚道:“坐下,喝茶,消消火。”
穗禾立刻重新倒了一杯茶。
赵荣重新坐了下来,脸上怒容依旧,“那二哥,我该如何应对才好。”
赵善拢了拢披风,十分淡然地温声道:“这宴,不办了。”
赵荣皱着眉头,“可这拜帖都收了,现在说明日的宴席不办了,一则倒显得我怯弱了,二则该要用何理由与朝中大员说去,而且爹爹那边,也应寻个正紧的理由才是。”
赵善看着些许不甘的赵荣,微风吹过,他拢了拢披风,柔声道:“三弟不妨这样说……”
赵荣侧身听完,欣然起身,脸上露出笑容来,“还是二哥聪明,我这就进宫告诉爹爹去。”
赵荣一走,赵善猛得咳嗽起来,穗禾赶紧从怀里掏出药瓶,将药递上,赵善摇手:“不碍事。”
穗禾眸子里尽是担忧,“王爷,那水系图还是别看了吧,且让河渠司的人去办。”
赵善闭眼,胸腔剧烈地起伏,稳住心神,才平静下来,“若不将这些错处明明白白标记出来,河渠司那帮人,还不知拖到何日才会重新更换图册。”
穗禾还想说什么,赵善又道:“穗禾,吩咐下去,明日无论何人来府上恭贺,一律不见。”
穗禾应了一声,又想到一事道:“王爷,昨日那左千牛卫上将军,却是让奴仆送来了贺礼。”
赵善问道:“可说了什么。”
穗禾摇头,“没说什么,只是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