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筠淡然地迎着平仁帝的眼神,她完全不介意被其他人知晓她会些功夫,如此一来,一些手欠的阿猫阿狗们不会再闲来没事来招惹她。 这下子,再有些想找机会挑衅她耐心的人,在动她之前,先得想一想自己能不能承受那一踹。 平仁帝接过曹公公呈上来的字仔细端详,他的眼神先是惊艳,然后又略带不解,随即又大彻大悟地赞许了一句,“好!” 紧接着,其他贵女们也表示自己书写完毕。与暮筠不同,平仁帝对其他人的字只是在曹公公呈上来之时草草的看了两眼,便让他罗列在大殿中央,让全场的宾客予以品鉴。 “鲁大儒,你来与朕一同定夺。” 国子监的院长,大朔知名的文学大儒鲁升荣立即出列,“是,陛下。” “云岚,你先说说,你写的字有何寓意?” 暮筠写的是一个简单的“食”字,她缓步到大殿中央,秀身立于自己的字旁,她面朝着平仁帝,不疾不徐地道:“热闹的宫宴上,自然离不开美味的菜肴饭食。味蕾的满足,能令人心情愉悦,然而,‘食’字的寓意却不止这一浅浅的含义。” 她的视线扫向大殿两旁的宾客席,“‘食’字,还意味着依赖、享用、俸禄、接纳、消亡、蒙蔽,一个‘食’字,关乎百姓民生,关乎国家社稷,关乎做人的根本,关乎百官对官道的参悟。前有‘何不食肉糜?’的警示,后有‘圣君不能食不正谏诤之臣’的告诫,在座的各位,大多数出身上京城的世家大族,很少体会过贫苦百姓‘食不果腹’的痛楚,可是,今日宴席上的菜肴,乃至平日里大家挥霍的食物,均是贫苦百姓辛苦耕种后得来。” “百姓是国之地基,父皇仁政爱民,是历来帝王之典范,善民政策前所未有,百姓拥护爱戴之心空前绝后。父皇食过民间饭,走过民间路,自是能体会民间苦。在座的各位,均是为父皇谏言献策之人,云岚不才,却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典故,高屋建瓴自是可取,深入民生才是真知,”暮筠看向坐着朝中栋梁的男眷席,“云岚年幼言微,只望微言可以入耳。” 说着,暮筠转向平仁帝,面朝着他又福身一礼,“儿臣献丑了。” 少女的声音清脆有力,她用如沐春风般的和煦语气,说着最令人振聋发聩的话语。 暮筠悠然抬眸,正面对上平仁帝那惊喜与赞叹夹杂的眼神,她心中暗喜,不就是说文解字再加上升华精神吗?再对父皇来一顿猛夸,这有何难? 不过,为何整个大殿一点动静都没有? 暮筠转头,只见身后的众人个个表情迥异,有人钦佩,有人羞愧,有人苦恼,有人嫉恨,当然,表情最难看的当属暮音音了。 高凝心见暮筠看向她,急忙伸出一个赞叹的大拇指,眸光中满是敬佩之意。 其他人暮筠还没来得及多看,就听见身后传来了铿锵有力的掌声。暮筠回眸,只见平仁帝笑着鼓起掌,一脸的春风化雨。 “不愧是朕的好女儿,一个简单的‘食’字,就能解读成如此高深之意!”平仁帝站了起来,用合起的折扇指着台下的一众人,“你们个个不是食俸禄就是食食邑,我问问你们,哪位能站在云岚这样的高度看问题?哪位在挥霍粮食时考虑过百姓苍生?” “陛下息怒!”曹公公上前扶着平仁帝。 “陛下息怒!”台下的众人见圣怒骤升,纷纷下跪磕头以平息帝王的怒火。 暮筠站在原地,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平仁帝望着齐刷刷跪在他面前的众人,视线重点在那几位身后有庞大世家的官员身上扫了两圈,其中几位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微微颤抖。很好,有了萧家一事的警告,再加上今日借着云岚题字的拱火添柴,那些自以为根基深厚的世家家主们,回去是该亲自掂量掂量,他们还有没有那个能力,撑起摇摇欲坠的世家之名! 忘记民之根本,只图享乐浮华,所谓大族世家,终究会变成一片过眼云烟。 只不过,大朔江山是由许多大族支柱来支撑,被虫蛀蚀了的柱子当然可以不要,其他略有擦痕的柱子还是可以继续修复使用。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厦将倾,安有完卵,支撑云顶的柱子频繁被侵蚀或更换,云顶上的暮家皇室不可能独善其身。 平仁帝心中轻叹,怪就怪在他的父皇过分依附世家大族,导致他现在任重道远啊! 想起让他能借机发挥的云岚,他立刻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看去。 只见少女眉头微蹙,望着他的眸光中带着一缕忧虑。 平仁帝秒懂云岚的担忧,此时他不可再过度发怒,要不然台下那些不知好歹的人会将箭头都指向她。 平仁帝玉扇一开,潇洒地坐回身后的龙椅,“都起来吧,谁是第二个呈上字的?” 台下的贵女们个个噤若寒蝉,无人敢主动言语,毕竟有云岚公主的珠玉在前,她们题的那些没什么实意的字,实在无法在平仁帝面前展示。 曹公公见状立刻小声提醒道:“何小姐,您是第二个。” 那位名叫何婉儿的贵女立刻出列,神色紧张地向平仁帝行了个跪拜礼,“臣、臣女何婉儿,家父鸿胪寺少卿何学中。” “平身吧,你写的‘欢’字,有何含义?” “启禀陛下,臣女的‘欢’字出自一首诗,‘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此次是臣女第一次参加宫宴,能亲眼目睹圣颜,亲身参加如此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