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凌初站在柳树下迟迟不肯动弹,暮筠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后就没再管他。因为她此前故意丢了只鞋,现在只好拎起裙角一蹦一跳地跳岸边,然后她又挑了个躺着会舒服些的好位置,旁若无人地在水岸的岩石上躺了下去。 卓凌初轻笑一声,直到瞧见远处的湖里出现了几个往岸边游动的人头,最终才肯纵身跃到身后不远处的红砖高墙上。 玄色的身影完美的融于茫茫夜色中,只有柳树上的夏蝉参悟到了空气里不一般的浓情蜜意...... 很快,暮筠就被紧锣密鼓在湖面搜查的禁军护卫所找到,护卫见云岚公主虽然昏迷但身体表面无恙,便立即招呼跟在他们身后的内监们将公主送到就近的宫殿。 小太监喜旺第一时间冲到云岚公主身边,他不会水,但他在湖边的码头听到动静后,就一直在沿岸寻找云岚公主的身影。 就在他将事先准备好的雪羽披风披在暮筠身上的那一刹那,她虚弱地睁开了眼睛,“喜旺,去带话给父皇,本宫有话要和他讲。” “殿下放心,奴才现在就去办。”喜旺立刻起身,在嘱咐了身边交好的太监几句后,立刻乘小船赶向湖心的御舟。 暮筠完全没想到,喜旺前脚刚走,程致和陆越泽竟挂着一身水汤同时冲到了她的眼前。 “云岚妹妹,你怎么样?” “云岚,你还好吗?” 两人关切的话语同时出口,暮筠藏在披风下的手暗暗地用力掐了掐指尖,生怕自己此刻被眼前的两人逗笑破功。 两个男人在互相对望一眼后,从暗暗较劲直接转变为明晃晃地争斗。 程致先是朝着暮筠的膝盖和脖颈处伸出了手,看样子是要抢到抱她的先机。 暮筠见状立刻将腿往一侧挪了又挪。 陆越泽立刻上前一步挡住了程致的动作,“程将军,刚刚你在水底憋气太久恐怕体力不行,云岚妹妹还是由我抱着吧。” 围在一旁本是要抬云岚公主去行宫的太监们面面相觑,这...... 平日里这两位公子不是以清冷自持著称吗?此时这番举动,不符合他们二位的人设啊? 而且,大朔虽然民风开化,但祖上传下来的男女授受不亲一事还是要遵守的,这万一被世人知道落水的云岚公主被外男抱着回了行宫,那岂不是对大家的声誉都有影响? 不应该啊,大家都是从大户人家走出来的知书达礼之人,难不成,这二位就是故意的?讹上公主好让她下嫁给他们? 联想到这,生怕因护主子不周而掉脑袋的太监们立刻惊了又惊,齐齐连忙制止两位公子的荒唐举动,“程将军,陆世子万万不可啊,公主还是由奴才们护着回行宫吧,已经差人去抬轿子了!” 一时心切只想与程致争口气的陆越泽立刻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有所不妥,他立刻让开了位置,好让太监们方便行事。 可程大将军可不是轻言放弃之人,他好像是没听到太监们说话一般,而是抬脚跃到了暮筠的另一边,全然不顾众人讶然的视线,蹲了下来就要伸手抬起暮筠的肩膀。 暮筠心里嗤笑一声,呵,都当本宫是死的吗? 搞笑的戏码看的差不多了,她也不打算继续扮演死鱼角色了。 就在程致的手指堪堪触碰到她的那一刹那,她自顾自地坐了起来,然后幽幽地抬起了手,冷言道:“不必劳烦程大将军了,本宫自己会走。” 然后她在众人更加讶然的注视下,自己站了起来。见大家都直愣愣地看着她,暮筠眉梢微挑,“轿子呢?” “马上就到,行宫离这有点远。”有太监立刻禀话。 程致尴尬地收回了悬在半空中的手,也对,云岚公主可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柔弱无助,怎会轻易让他占了便宜?怪就怪他没有第一时间在水中找到她,让她的名声和自己永远地绑在一起。 美好的机会稍纵即逝,这次不成,看来下次只好靠自己创造机会了。 回到了行宫里离湖边最近的苍月楼后,暮筠由连翘侍奉着换好衣服,气定神闲地躺在床榻上静候着大部队的光临。 行宫里的宫殿内部与天阳宫的奢华无异,床榻旁等人高的仙鹤鎏金香炉在飘着芬芳馥郁的檀香,青烟缭绕,袅袅不绝。 床榻前,是一扇绣着禽戏图的屏风,瑞鸟翩然灵动,花木奇姿清雅,点缀的金线熠熠生辉,典雅中又不失奢华。 暮筠正无聊地盯着眼前这生动的禽戏图出神,突然就察觉到屏风前虚晃了一道黑影。 她立刻警觉地坐了起来,下意识就朝小腿处掏去。 因此番纳凉节周边的人员密集,她便将常用的柳叶刀绑于小腿间的内侧,以防遇到不测时方便取用。 暮筠的身心随着屏风外的那道黑影紧紧地绷着,直到黑影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心中绷直的弦终于才松开了些。 “你怎么又来了?”暮筠压低了语气,带着些嗔怒,“本宫又没出什么事情,一会父皇就要过来了,此处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卓凌初绕过屏风将靠近床榻的轩窗关紧,然后抱着胸漫不经心地倚靠在木窗旁,声音懒散至极,“夜深风凉,夫人还得多加注意才是。” 续而不断的香炉烟缭绕在男人的周身,幽微的灯光下,男人脸上的泛着幽光的玄黑面具更显诡谲迷离。 “殿下?您是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