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仁帝冷冷道:“萧家屹立于上京城百年不倒,哪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看来之前他对萧江的劝解没起到作用,萧江当时明明同意暂且放下两家的仇怨,韬光养晦,暂避锋芒。 大抵是因为萧三公子的疯痴状况没有得到缓解,萧江的怨怒实在无处发泄,只能在朝堂上找找程家的不自在吧。 也不怕程家那些个城府深的反咬他们一口。 不过,有个萧家这样的不好应付的对手,在明面上多削削程家的锐气,也是极好的。 分散分散他们时不时在背地里搞小动作的精力,好让他尽快查出来他们的真正目的。 平仁帝抬了抬手,“给郑延传道口谕,让他查查陈公公的底细。” 曹公公身躯一凛,他果然猜得没错,平仁帝刚刚对陈公公有了怀疑。 紫砂澄泥砚连皇上都第一次见,陈公公怎么就知道其质地耐用?也许他对两种材质都有所了解,但平日很低眉顺眼的他,竟罕见地越礼出言,是绝对的不寻常。 曹公公本想若平仁帝只当陈公公是逾矩而已的话,他还想提醒几句,看来他是想多了,帝王心思缜密,眼前人的不对劲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另外,让郑延给朕呈一份程家父子最近所交之人,所到之地,所行之事的详细手书,朕倒是要看看,这程家到底想吃什么大老虎。” 郑延是大朔皇城司的指挥使。大朔皇城司,不受三衙辖制,乃直属皇帝的特务机构。说白了,皇城司就是平仁帝的贴身护卫兼特务探子。 平仁帝垂下眼眸细细琢磨,这程家到底是从何时开始方向走偏了呢?为何他以前没有发现他们流露出一丝狼子野心的痕迹?本想着放任上京城这些世家门相互制衡,可通过此前发生的这些事,和他派人暗中调查出的情报来看,这程家的目的,可不止是成为上京城第一世家啊。 呵,想扮猪吃老虎?那得看你胃口够不够大。 曹公公见平仁帝眉心紧皱,立刻端上了茶盏,“陛下,喝口茶舒舒心。” 平仁帝微微抬下眼皮,“这茶,换了吧,以后送到朕口中的所有东西,只能经你的手。” “是,奴才这就为您换壶新茶。” 曹公公心知平仁帝所意,又追问了一句:“茶具再给您换套新的?” 平仁帝满意地瞥了曹公公一眼,“去库房取那套紫砂茶具,来配朕的新紫砂砚。” 不说别的,这造型别致的紫砂虎伏砚确实很合平仁帝的心。 曹公公赶紧应是,吩咐手下人去办事。他在心中暗暗腹诽,陛下的饮食起居全经他手,那他以后没得休沐喽。 以前他不在意这些,反正回府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可现在...... 一想到府中那个...... 哎...... 叹气的功夫,门口小太监又来了。 刚打开一封新奏折的平仁帝额角直抽抽,今儿个怎么了,一个接一个的。 “又是谁啊?” 帝王的语气低沉不耐,吓得通传的小太监“扑通”一声跪拜在地。 “启禀陛下,是云岚公主求见。” 曹公公立刻偷偷将视线落在平仁帝的脸上,不出他的所料,平仁帝原本微皱的眉心一听云岚二字后,立刻如旭日东升后的睡莲花瓣一样舒展开来。 曹公公在心底给自己默默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他猜的没错,云岚公主,果然是调节平仁帝心境的良药。 “赶紧宣她进来,”平仁帝将眼前为批完的奏折推到一旁,“曹伯杰,朕记得南边又上贡了些新奇的水果,快呈上来。” “奴才这就去取。” 为了主子们吃个新鲜,那些新奇的水果是当地官员派人前几日快马加鞭送来的,可平仁帝看见后便令人冰鲜好,没有赏赐给宫里任何一位主子。 原因显而易见,那些连平仁帝自己都舍不得吃的水果,是给云岚公主留着呢。 “儿臣参见父皇。” 身着一身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的暮筠在向平仁帝福礼后,忍不住多打量了眼平仁帝身侧将脖颈裹得紧紧的曹公公。 她怎么感觉穿纱裙的自己,和曹公公过的不是一个季节。 “云岚啊,你还记得朕这个父皇呢。” 平仁帝将身子倚靠在椅背上,佯装不悦地将视线看向别处。 “父皇您可误会儿臣了,”暮筠小嘴一掘,“儿臣听曹公公念叨父皇的颈椎不好,儿臣特意去诊合堂和刘家孙女研制了一款特制的药用玉枕,舒筋活络,舒缓疼痛。” 曹公公茫然地看向暮筠,呃......他有说过吗? 说着,身后的喜旺便将一个锦布包裹着的木盒呈给了曹公公。 平仁帝心中大喜,但表面上仍故作矜持,“呈上来瞧瞧。” 暮筠立刻挪步到平仁帝身边给他做了介绍:“父皇您看,这玉枕上虽然有浅浅的双鱼浮雕,但这个麟纹是有讲究的,您躺上去,凸起的部分恰好能按住颈部穴位,在玉枕和您的颈部之间,再铺上一层这种被药草熏蒸过的棉布,效果更是相得益彰的。” 暮筠从木盒里取出一条绵软的方布递到平仁帝面前,“父皇闻闻,味道很舒服,这上面的药香,不光对您的颈椎好,顺便还能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