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 暮音音被吓得抖了一个激灵。 平仁帝此刻非常不想认暮音音这个女儿。千百年来,世人对男女所坚守的道德底线有参差,帝王也不例外。同样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与人苟且,平仁帝觉得暮音音更让她丢人。 更何况,娶媳和嫁女完全不同,若是旁人倒罢了,与暮音音苟且的人,是他一直想要找机会将其除之后快的程致,这如何让他不怒火中烧。 想要以此来求得他的赐婚?痴心说梦! “你个不孝女,养在春宁宫还未让你有所长进,看来你只有一个去处了!”平仁帝气的胸膛直来回起伏,“来人,即刻护送芊柔公主前往水月庵修行思过,未经我允许,不得回宫!” “父皇不要!”暮音音此刻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儿臣不要去那个死气沉沉的地方!” 水月庵是京郊的皇家寺庙,有很多从宫里出去的女人在此剃发修行,她们之中,有未生育过子女的先帝妃嫔,也有犯了错还不至于被处死的失宠宫妃,从水月庵建立至今,从来没有过将未出嫁的公主送去思过修行的先例。 “父皇,您怎么惩罚儿臣都行,儿臣不要成为姑子!”暮音音哭得涕泪横流,“儿臣知错了,父皇饶了儿臣吧!” 第一次见暮音音哭得如此伤心,平仁帝心软了一瞬,“朕特许你蓄发修行,何时能回宫,就看你表现吧!” 不过,一想到她刚刚与乱臣苟且,平仁帝心中顿生躁郁之气。 虽然刚刚平仁帝似乎对萧皇后春宁宫阴阳怪气了一番,萧皇后还是赶紧上前顺了顺平仁帝气呼呼的前胸,以此来为他消气,身为一国之母,她当是慈悲为怀,“陛下息怒,芊柔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此,回宫禁足惩治一下就行了。” 暮音音充满感激地望着萧皇后。 平仁帝冷眼瞥向萧皇后,“皇后教子无方,日后子女的教养,皇后还是少插手吧。” 萧皇后尴尬地扯了扯唇角,暮音音可不是她教养出来的,这个不算。 见萧皇后的劝阻也没有起到效果,暮音音急了,她跪行着爬到平仁帝脚下,双手紧握他的锦靴,“父皇,儿臣刚刚说谎了,儿臣并没有与致哥哥相约在营帐内行欢好之事,儿臣进了帐子就昏睡了过去,并不知致哥哥何时进来的,而且、而且......” 程致冷眼看着暮音音,这是要把错推到他身上? 暮音音灵光一现,继续道:“儿臣记得儿臣的帐子明明在西边,不知为何调换成了东边,这一定是暮筠搞的鬼,对,一定是她!原本要和致哥哥苟且的,也是她!” “啪!”的一道清脆的破碎响声之后,氤氲的热气从眼前碎裂的茶盏上晕染开来,眼前瞬间的迷蒙让暮音音惊得往后跪坐了下去,她已经分不清眼角的湿感究竟是自己的眼泪还是茶汤的热气,暮音音微微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都没再敢说出口。 暮音音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父皇如此盛怒的样子,她已经意识到此刻的她无论说什么,也只会被父皇认为是无理的狡辩,会让父皇对自己更加厌弃。 “带芊柔公主出去收拾行囊吧。”平仁帝挥了挥手,全然一副不想再见到她的样子。 此刻暮音音的大脑已经麻木,她像个提线木偶般被小太监扶着起身,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随着小太监搀扶的力道向前走去,眼前一片迷茫。 倏地,她的手腕被人拽了一下,暮音音转头,映入眼帘的,是程致一张充满怜惜的脸。 “芊柔,我对不起你......” 程致努力装成一副深情不负的样子,刚刚打造的痴情人设,咬着牙也要继续扮演下去。 暮音音茫然地低头凝视了程致一瞬便扭回了头去。对啊,他是对不起她,她明明是暮音音,为何他在耳鬓厮磨之时也要叫暮筠的名字,当真是自己一点都比不上那个民间来的土包子吗? 而且她为何会昏迷?为何醒来会和程致如此亲密?此刻任她如何想破脑袋也想出不来一二,今晚明明应该是暮筠和暮弘瀚的难忘之夜,怎么她反而受到了最严苛的惩罚? 对了,那个贱人魏雨婷,她一定和暮筠串通起来害她,是她硬说东边的帐子是她的! 直到暮音音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程致才转回身子重新向平仁帝呈现了请罪之态。 “微臣今日所行之事让陛下失望了,请陛下责罚!”程致微顿了一下,“芊柔公主是被微臣连累,望陛下对芊柔勿因微臣之错而心生怨怒,所有罪责,由微臣代为受过!” 呵,平仁帝心中冷笑,马后炮打得可真响,刚刚朕惩罚芊柔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表达态度。 “所以爱卿认为,朕当如何惩罚你?”平仁帝的声音无波无澜。 “臣甘愿罚俸半年。” 程致算盘打得响,平仁帝既然选择不给他们赐婚,那为了保护暮音音名节,那必然不会大张旗鼓对他大加惩治。 平仁帝冷笑,“程将军这是罚俸罚上瘾了,这次还是换个罚法吧。” 程致猝然抬头。 “朕本想予你降职处置,可少年成名的程将军哪会受得了如此屈辱,想想还是做停职半年处理吧,这期间俸禄照发,月例不减,程将军不妨在府中重新修习一下《论语》的《义礼篇》,当知‘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之理。” 平仁帝话音落下的那一瞬,程致的表情难得有一刻的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