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连翘和巧遇一人掀帘,一人端桂圆红枣糖水进了屋,见暮筠此刻的表情不似前几次那么痛苦,两人便心下稍安了几分,巧遇将汤匙递给暮筠,“殿下趁热喝,曹公公在前厅等着呢。” “曹公公?”暮筠接过汤匙浅浅舀了勺糖水往嘴边探探试试温,鼓起腮帮子轻轻吹了两下后,才将糖水送进了口,“父皇不是昨天才赏赐了年礼,怎么今日曹公公又来了?” “说是特意来送陛下亲手书写的‘福’字给殿下,”连翘拿着木梳为暮筠梳头发编发髻,一会儿殿下要见客,得赶紧帮主子梳妆打扮才行,“殿下好福气呢,奴婢听说,往年的‘御福’只有太后、皇后那边才会收到,很难得呢!” 巧遇又补上一句,“哦对了,曹公公还从街市上买了一堆喜庆过节的小玩意,灶糖、春联、门神什么的,说是公主府第一次过年,喜庆气氛可不能少。” 一勺勺温热的糖水入了肚,暮筠浑身那股子不适稍稍缓解了些,舒展了下身子伸开胳膊,那件华美厚重的狐狸毛大氅便被巧遇披在了身上。 “走走走,我得赶紧去前厅亲自谢谢曹公公。” “哦对了,”暮筠转头看向巧遇,“去库房将那套闪亮亮的金累丝玉蝶头面拿来,回赠给曹公公正好。” 巧遇和连翘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读出了同样的疑惑。 曹公公一个没根的太监,要那么精贵的头面做什么? 暮筠适时给出了回答,“他不需要,他家里那位可是喜欢得紧。” 巧遇和连翘瞬间恍然大悟,差点儿忘了,曹府还偷偷娇养着一位最爱做浮夸打扮的美娇娘呢。 到了前厅,跟曹公公一通寒暄,这期间,暮筠只感自己下身一股子一股子热流涌出,一动不动稳如泰山般坐在太师椅上颔首带笑目送巧遇引曹公公离开后,立刻招呼连翘帮她换月事带。 躺回床榻,她内心庆幸,还好她这次不怎么疼,要不然她一边见客一边表情抽搐,曹公公恐怕会以为她鬼上身,没准儿会把太医院、钦天监的人都招来府里为她“治病”。 不过这次量怎么这么大,曹公公再晚走一步,恐怕就会见证一桩“血溅前厅”的惨案发生过程。 连翘之前伺候的杨宝林也常常受痛经困扰,对妇科这方面多多少少懂一些,“殿下这是气血足,血量大,就不会似以往那么痛,是好事。” 是好事啊?那就行,那就让癸水来得更猛烈些吧! 一股子一股子热浪如潮涌至,带走了暮筠平日生龙活虎的精气,现在的她可是乏得很。 “殿下,”送完曹公公的巧遇隔着棉帘站在外间,生怕自己身上的凉气冲撞到自家主子,“凝心小姐来了。” 暮筠正愁在床上躺得无聊呢,“快叫她过来。” 见这个客,她不用起身去前厅,她是打心眼里欢迎。 片刻之后,高凝心被巧遇引着来了主院,在外间褪去外氅后,又靠近炭盆驱了驱寒气才进了里屋。 “气色这么差?” “气色这么好?” 两人虽同时开口,但说话的内容却截然相反。 暮筠先回,“哎,我这不是来癸水了,波涛汹涌的,想气色好都难。” 高凝心笑了,“我说怎么还叫我来你的闺房见你,原来是来事儿了。” 若用花来比喻,仙姿玉容的暮筠一笑,就好似那绽放在盛夏锦绣荷塘里最娇艳的那朵清水芙蓉,灼灼其华,婀娜多姿,摄人心魄。而高凝心呢,她的微微一笑,宛若淡洁高雅的水仙花,芬芳馥郁,令人回味无穷。 高凝心前几日来公主府时可不是现在这副模样,那时的她愁眉锁眼,郁郁寡欢,说什么话都提不起精神,就差把“我不想活了”写在了脸上。 当时的暮筠压根儿都没猜,就知道高凝心肯定是在发愁自己的婚事。 果不其然,她一开口询问,向来沉稳如冰的高家大小姐高凝心立刻“哇”的一下哭出了声。 “云岚,我不想嫁大皇子,为什么爹爹还总逼我?” “就连一向疼我的娘亲也不站在我身边,我好难过啊......” 自打高凝心在她爹娘面前抛出了一个她与人私相授受的炸弹,高家老爷夫人便日夜寝食难安,一向乖巧懂事的高家小姐竟会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震撼之余,高家老爷夫人在私下细细探讨后,决定还是先偷偷查一下那如意布庄的东家,再决定是不是真的棒打鸳鸯。 毕竟高宰相身为皇上身边的重臣,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他不能在明面上拒绝平仁帝和皇后对自家闺女的看重。 秋猎回来之后,如意布庄就一直在高府派出去的人的监视之中。 要说那如意布庄东家,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高家小厮蹲守了好几天,才瞧见了一个年轻男人的背影。那人一身白衣锦袍,身高颀长,风度翩翩,颇有一副勋贵公子范儿。 又观察了几日,那人鲜少在人前露面,只会在每日布庄刚开门营业时在一楼大堂巡视一番,他的住处似乎就是布庄后面的大宅,日子每天两点一线,看着乏味得很。 按理说生意人都善于广交友人,喜好饮酒作乐,那东家怎么把日子过得那么低调,根本不像一个掌管上京城最大布庄的东家。 哦对了,那人身边还有个打扮阴森森的婢女,那气场吓人的哩,鬼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