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年轻气盛的城门校尉秦明达因着在上京城尚未成家,平日的日常消遣就是与三两同僚们流连酒肆。 一日放值,他轻车熟路地往酒肆方向驾马飞奔,刚到酒肆门口,就听见隔壁茶馆传来女子的阵阵惊呼声。 与同来的同僚一同朝茶馆里看去,只见一位身着和他们同样兵服的男子正对着一名民女拉拉扯扯,女子满脸惊恐抗拒。 秦明达正要上前,就被身旁同僚一把拦住,“别多管闲事,那位年纪尚未及冠,官职却不在你之下,一看就是个关系户,不要轻易招惹。” 秦明达叹了口气,刚要转身走向熟悉的酒肆,就听身侧茶馆里的女子尖叫声更大了。 “官爷,莫要欺辱小女子,小女子家中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儿,能否放过小女子一马?” 一听这话,秦明达火气蹭就上来了。要知道,他即将与老家女子成亲,一想到家中娘子在他不在时,有可能也会受到这等屈辱,秦明达三两步上前,单手抓住吴良拉扯女子的手臂,朝着他瞬间恼怒的脸上就来了一拳。 “无良又孟浪,丢我们将士们的脸!” 此刻的秦明达哪会知道,他这一拳,断送的是他一辈子的武将生涯。 年仅十六,但身材已经五大三粗的吴良被秦明达的一拳打得一个趔趄,然而谁人都看不见,他在往外地上啐了口痰的同时,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眼前这位姓秦的,是城守备把总之职的最强劲对手,主子说把他拉下水,把总之位才可被自己收入囊中。今日这一出戏,他安排许久了。 之后,就是秦明达和吴良两人对簿公堂。 一开始秦明达还满怀信心,只觉将事情捅到刑部,定然会给那个不守军纪之人一个教训,可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的走向完全不是他所预料的。 那被调戏的女子自称是吴良未婚妻,声称她正与吴良饮茶饮得好好的,莫名被秦明达搅了清净不说,自家未来相公还被秦明达暴打一顿,苦苦在堂下哀求官老爷给她和未来相公一个公道。 同秦明达一同前去酒肆的同僚,在抵达公堂为秦明达作证时,亦是没将事实阐明,而是同那女子说着同样的话,且称他想拦秦明达却没有拦住,不知秦明达究竟发什么疯。同僚无意向审案的刑部官员透露,秦明达有意争得把总之位,一直暗中将吴良当成强劲对手,而武将若是弄成残废,定然会与官职失之交臂。 吴良举起带有淤青的赤裸右臂自证,称秦明达特意击打他右臂关节,好在他躲避及时,错开被秦明达击中要害之处。 被眼前一众蝇营狗苟之徒诬陷得体无完肤的秦明达,在遭受了刑部杖刑体罚,经历了贬官降职之后,心灰意冷辞官回乡。一向心思耿直的他,在经历了许久的意识消沉后,才想明白自己恐怕是早早就被人盯上,以至于那日无缘无故被摆了一道。吴良这个名字,就如同那段不愿回忆的往事,虽然以后不常在他心里想起,但已经如同烙印一般,狠狠刻在他的心上。 “我怕日后秦远秦溪在朝中为官,会因此事为人诟病,小筠,你说我现在如何证明二十年前的清白?” 暮筠目瞪口呆地听完秦明达讲述完二十年前的往事,兜兜转转,原来舅舅早在上京城为官时,竟是被程家养的狗误咬到。 暮筠不知刑部二十年前的卷宗会保存在何处,稍微思忖片刻,出言询问道:“舅舅放心,刑部那边我会派人去查,当时和你一起那个同僚姓甚名谁,可还记得?” 秦明达心下暗叹,大半年不见,他这个外甥女真是出息了,行事作风气势凌人,临危处事直击要点,比男子还要担得起事。 “马永,那人叫马永,他肯定是被吴良给收买了,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在衙门上反水出卖我。”提到那些受辱的往事,秦明达的胸膛控制不住上下起伏。 “舅舅莫要因以前的事郁结于心,有我在,定会还你一个公道,”而且,暮筠眉梢微挑,“吴良亦是我要解决之人,他蹦跶不了多久了。” 眼瞅着秦明达眼眶微张,暮筠立刻意识到自己又说多了话,她没等秦明达出口质问,赶紧就寻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哎呦,在家人面前,她总是放下该有的戒备之心。 “我明早还得早起,舅舅早些休息!” 秦明达望着暮筠鞋都快跟不上的仓皇逃脱的背影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对嘛,这才有当初你娘的样子。 大年三十,暮筠凌晨就从床上爬起赶往天阳宫。她身着隆重宫装,跟在平仁帝和萧皇后身后,随着一众皇室宗亲,如个提线木偶般朝拜祖宗,邀请各路神佛,拈香行礼,参与宫宴。 想来偌大的皇室队伍,竟少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暮筠忍不住在宫宴时对德妃小声询问。 德妃掩着唇附到暮筠耳侧低声道:“暮音音你知道的,被贬为平民,哪能参与今日这样庄重的场合,之前颇为受宠的丽嫔不知做了什么事,惹了陛下不高兴,被贬到冷宫去了,还有好几个位份低的嫔妃,被陛下以各种名义,被贬到水月庵,后宫一下子清净不少,你看皇后娘娘笑得多开心。” 暮筠恍然大悟点点头,抬眼向上首位置看去。果然,萧皇后快咧到耳根上的笑一直都没掉下来过。 不过,父皇在后宫弄了这么大动静,哪能是为了萧皇后,恐怕那几个妃嫔是手脚不干净,做了大逆不道之事。 德妃看似无意地轻轻叹了一句,“那几个姐妹,多少都与身在朝前的家族暗中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