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之战越来越激烈,天河宗派出去的弟子一批又一批。
“听说洛师兄死了。”
议论纷纷的人群,温幼南鬼使神差停步,她拂开人群,问:“洛师兄是谁?”
人群中心的师姐柳眉一挑甚觉意外,“你连洛师兄都不知道?”她把温幼南上上下下打量几眼,改口道,“原来是新来的师妹,难怪不知道。”
“洛师兄是掌门如今唯一的儿子。”师姐惋叹,“可惜也……”
有位师兄感伤道:“可惜我等灵力低微,无力赶往战场抵御魔族来袭。”
桃枝颤了两下,一朵桃花打了个旋翩翩然落在温幼南肩头。
她抬头,树上的江逐月恰好低头,花枝乱摇,朦胧的花红叶翠搁在两人之间,分不清彼此究竟是在看花还是看人。
同门正伤春感秋没发现上头的江逐月,温幼南张唇,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江逐月冲她眨眼,竖指在唇间示意她不要出声,他身在花枝间沾染一身风流蕴藉。
同门长吁短叹着结伴走远,江逐月摘下最后一簇桃花抱在怀里,乌袍随着他一跃而下的动作像只展翅高飞的墨鸟。
温幼南指着他满怀娇艳欲滴的桃花问:“你摘桃花做什么?”
江逐月随口答道:“祭奠亡者。”
温幼南瞪大眼睛,道:“哪有人拿桃花祭奠的?”
江逐月哈哈大笑:“骗你的。”
温幼南:“……”
温幼南发觉江逐月与旁人格外不同,她来天河宗快半个月了,宗门上下都对仙魔之战格外上心,唯独他几乎只字不提。
接二连三的死讯传来,都是年少成名被寄予厚望的少年英才,有几位连温幼南都早有耳闻,众人为才惋惜,为友落泪,为亲悲愤,独江逐月事不关己。
温幼南的目光直直落在江逐月身上,江逐月耸肩,如实道:“好吧,其实我是打算酿酒。”
酿酒?
温幼南多瞧了江逐月两眼,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有闲情逸致酿酒的样子。
江逐月咳了两声,两颊攀上浅薄的红晕,含糊不清道:“试试怎么了?”
四角木亭内,江逐月将桃花从枝上摘下放入装米的瓷器中。修士们酿酒方便得很,鲜艳的桃花铺在雪白米粒上,江逐月轻捻法诀,灵气汇入瓷器中,如温暖锦衾包裹住婴儿。
温幼南有模有样地跟在他旁边学习,江逐月满意微笑。
“看样子我教的不错。”
虽说温幼南平时没少和江逐月对呛,但该狗腿的时候比谁都会狗腿,她连连点头,闭眼胡吹:“江师兄法力高强,当世第一!师妹我对你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
“行了行了。”江逐月听不下去了。
江逐月把捣杵递给她,也给自己留了一个。
捣杵新得过分,应该是没有用过,江逐月细细捣着瓷器里的花米,白与粉慢慢杂糅。
他的动作很轻,眼睫投下温柔的阴影。
“这还是我第一次酿酒,真怀念啊。”江逐月轻声慨叹。
这话听得温幼南摸不着头脑,既然是他第一次酿酒,那他为何要怀念,又在怀念什么。
“我有位……嗯……朋友?”江逐月斟酌片刻,缓缓开口,“他很喜欢酿酒,不过是杏花酒。”
江逐月握杵的手施紧力道,坚硬的杵身裂出一道痕来,春风拂面落在他身上成了血雨腥风,待他松手,又是云淡风轻的潇洒。
“也不知此刻家中是否杏花依旧。”
“江逐月。”
温幼南和他有了点同病相怜的共情,她问:“你也想家了吗?”
这方天地的一草一木都是极美的,更有奔赴长生乡之机缘,只是温幼南不愿。
平淡之时,她觉得自己是困在笼里不得自由的飞鸟,做了梦都想飞出去闯荡一番。
等她稀里糊涂冲破了囚笼,却是再也回不去的一番华胥春里梦。
江逐月垂眉敛目,遮住了眼里的寒光千照,“回不去了。”他轻轻呢喃,“回不去家了。”
“江师兄,幼南。”岑宁和时琉远远站着向他们招手,“该吃饭了。”
温幼南的肚子十分应景地叫了一声,她兴致勃勃拉起江逐月,“我们先去吃饭!”
“我不……”江逐月被温幼南从座位上拽起来跑出角亭。
弟子的小住所都有厨房,时琉做的饭很好吃,人也温温和和的,手又巧,上回温幼南被江逐月搞的“鸡窝头”就是时琉梳好的。
温幼南对时琉有着天然的亲近,她吃了一口糖蒸酥酪,欢喜地眯起双眼,不吝夸赞:“小时不仅脾气好,饭做得也顶顶好,珍馐楼的厨子都自愧不如。”
江逐月斜她一眼,对她这种拍马屁的行为十分看不顺眼,刚才还在夸他,现在又换了人吹。
“你去珍馐楼吃过?”江逐月凉凉开口。
珍馐楼是天下最有名的酒楼之一,豪客日砸千金,每日接待的都是天底下贵胄中的贵胄。
“当然……没吃过。”温幼南悻悻回答,旋即义正言辞,“可我就是能肯定,小时做的饭天下第一好!”
“你也太抬举我了。”时琉被夸的不好意思,挠着后脑勺谦虚,“我也就平时喜欢在厨房瞎琢磨,怎么能和珍馐楼比?”
“好啦好啦,你们也不必为这个争得不可开交。”一直看乐子的岑宁朝新来的师弟师妹眨眼,“珍馐楼的大小姐就在咱们天河宗,要是你们能认识她,没准哪天她一开心就带你们过去了。”
“不过她在凌霜峰住,鼻子都快仰到天上去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