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裳混沌的脑中炸开雷声,她的目光从温幼南脸上移到身后的江逐月,抬手抚上温幼南的脸。
温幼南心中疑惑,脸上一痛:“疼。”
雪裳松手,自言自语道:“看来不是梦。”
风又起,柔软纯白的槐花扬落,雪裳摊掌,怔怔盯着掌心的槐花。
古老的槐树深深扎根土壤,树干粗壮,枝繁叶茂,顶上绿伞亭亭。
“这树......”雪裳看向温幼南,声音吞吞吐吐,“为何长得和太守府一模一样?”
温幼南亦是满脸狐疑,一直靠树抱臂而站的江逐月出声:“恐怕我们并未进城。”
[1]“居槐安之旧都,华胥之故国,追于幻境。”江逐月的手指在粗粝树干上摩挲,槐花落在他肩头,“我们来的就是这里。”
举目四望,茫茫荒野,莽风削骨的痛。
雪裳不由警惕:“栖羽呢?”
温幼南摇头:“没见到她,方才江逐月也查过了,附近没有魔气。”
雪裳思忖:“看来她已经离开了。”
“三生鼎应该在她身上,我们......”温幼南话说了一半,眼神询问雪裳下一步打算如何。
“她定然是已经回了魔族,不知道魔族在哪,追也追不了。”江逐月抢先开口,不着痕迹的把话带到雪裳身上,“那女魔头和你有什么关系?听上去她似乎认识你,大费周章摆了那么大的幻阵似乎也是猜到了你会过来特意等你。”
雪裳闻言立马炸了:“你什么意思?我堂堂踏香阁首座弟子怎么会认识一只魔?”
江逐月耸肩:“未必喽。”
雪裳怒火冲天,温幼南见势不妙赶紧熄火,站在两人中间,“好了!我们自己人。”
雪裳啧了一声,背过身摆手道:“行了行了,莲生寺的罪魁祸首是栖羽,上古神器三生鼎也被魔族抢占,你们回去复命吧。”
温幼南追上去,问:“雪裳师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雪裳手指轻轻戳了两下温幼南脑门,笑道:“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做什么。”
昨夜下了场小雨,石阶青苔浓翠,千年古刹一夕作土,连最后一名弟子也未能幸免。
雪裳不胜唏嘘,想起前不久还在和了空针锋相对,如今了空肉身归尘,更是悲凉。
寺庙人声噪杂,只见百姓带着修缮工具挤在空地上议论纷纷。
雪裳稍愣,拉上旁边的姑娘问:“这是要做什么?”
姑娘面容平和,微微一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一连多日为情所困不得解,今日梦中有位小师父为我讲述佛法,醒来时茅塞顿开。”
“是啊是啊,我娘离世十年,她生前我没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如今发达了,每每想起亡母总是悲从中来。”锦衣商人亦是开口,拭去眼角的泪,“所幸今日梦中得小师父开解,听常来礼佛的夫人说小师父是莲生寺的了空小师父,想来是小师父慈悲为怀,不忍看我等受苦,特来梦中渡人苦海。”
雪裳想起灵蝶,苦笑道:“他确是慈悲为怀。”
中间的大佛已经被毁,两侧佛像几乎完好无损,只受了轻微磨伤,坐落在荒凉的废墟中颇为凄清。
雪裳轻轻合掌,闭眸拜佛,面色虔诚沉静。她素来不信佛,从不踏足寺庙,这一拜不是在拜神佛,而是在拜人佛。
“姑娘。”
雪裳睁眼,年轻的徐太守迫切的盯着她,眸光炽热。
雪裳低目,问:“何事?”
徐太守目光炯炯,亦生畏缩,“你......你家中可有父母兄长?”
山风微冷,碧云层层,雪裳神色疏离,道:“有。”
徐太守生出欣喜,然而才现微微喜色,就听见雪裳冷漠的声音:“不过他们早死了。”
修缮仍在继续,徐太守呆呆地站在原地,雪裳转身大步离去。
过往皆舍,此后雪裳即“我”。
步下山阶,雪裳有所感,回身眺望,绿树石阶,再无其他景色。
应当是错觉。
雪裳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路走去。一片紫茄衣角藏在浓浓叶色中,待看不见雪裳的身影,方才拂去衣襟落尘消失在莽莽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