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骨头碰撞而破碎的声音、磨牙的声音,伴随着喷气与虚渺的狞笑声接续传来。
本是日光璀璨的天色却突然阴沉起来,隆隆雷声在大片的乌云后酝酿。
“西顿”站起身,头颅诡异地向侧方歪斜,血液凝结在他满身,眸中漆黑一片。
“哈哈哈哈哈……”他身上突然冒出一股邪恶而疯狂的黄黑色雾气,雾气中隐现一条张着獠牙的巨蛇!
在西顿的欲望与暴戾中生出,阿波菲斯方降临于世,便看到了眼前那金发白衣女子的背影。尽管浑身染血,却依然如太阳般耀眼夺目。
真是令人不快!
他伸手向还未走远的荧抓去,一瞬间有雷光劈下,邪恶与混沌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底比斯和上埃及。
“神罚……”王军队长突然匍匐在地,向着阿蒙神像跪拜,“雷电是神明对人间降下的审判!”
法老紧握权杖,眉间一片阴翳。
赛诺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有些喘不过气,还未调整好,却见西顿那冒着黑气的手将要碰到荧的肩!
“可恶……小心!”他双足蹬地,便向那处掠去,周身各处剧烈叫嚣着、挣扎着。
“阿波菲斯……”法老正向前探足,却被护卫队牢牢护住退后。
上下埃及无人没有神明信仰,也无人不知阿波菲斯的名号。
黑暗、混乱与毁灭之神,太阳神拉的孪生兄弟与死敌。祂试图通过摧毁太阳船来阻止光明、制造黑暗、让世界陷入混乱与无序。
“……”法老凝视着赛诺冲上前的背影,双唇紧抿,面容严肃。
埃及一百年会有一位神明降临于世,此世死神安普选中赛诺,令上下埃及保持几十年安稳与平衡。
而阿波菲斯的出现——无疑证明着赛诺已失去了神明的注视,此世之内,上下埃及将无神庇佑!
赛诺深知这一切的因果,但荧的性命危在旦夕,他已无暇顾及其他。
不过短短数息内,他借蓄力跳上冥神奥西里斯像,于半空中跳劈而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与阿波菲斯的手相互碰撞!
赛诺猛地被弹飞,撞到神像上,阿波菲斯的手重重一滞。
“赛诺!”荧被阿波菲斯之力控制在原地,朝着赛诺担忧地呼唤。
“区区凡人,也能有这般战力。”阿波菲斯端详了一眼自己的手,癫狂地笑道:“你很强,若不是你摧毁了与安普神的交易,我还不会这么快醒来!”
“什么……”法老与周围之人大惊,荧也不自觉回头,却撞入阿波菲斯那旋涡般黑暗与幽深的眼。
在那双眼中,她看到了无数的咒怨、困苦、愤恨,看到了杀戮、血腥,那些痛苦挣扎着的人,还有……被这些包裹而吞噬的自己。
她就那样愣在原地,阿波菲斯诡异地磨着牙、五指成抓,向她的头顶抓去。黑雾争先恐后窜向她那如阳光般璀璨的眼睛。
“荧……荧!”赛诺从地上撑起,手死死握着长枪想借力撑起,却喘息着再一次倒下。
黑暗席卷而来,他突然有一种陷入囚笼的深深无力感。
头顶与脚下皆为虚无,狭小的囚笼将他圈起,无论他怎么吼叫、将自己的身体撞的鲜血淋漓,却仍有一双巨爪不容置疑地将他按下。
“……用你的身体与灵魂与吾交换,让死神之力重现世间。”神明俯视着他。
“我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折磨、幽禁、实验、虐待……
如果命运本就不公,那么从一个囚笼逃到另一个囚笼,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于是,日复一日的祭神、工作、战斗、受伤……明明身为生者,却日日忙碌着与死有关的工作。荒芜一片、寸草不生的心田,从未有阳光透进来。
直到她如朝日般,闯入了他的心间。深知私欲蔓延而罪无可恕的他,却放任自己沐浴在日光中,接近她、亵渎她。
太阳投下眷顾的眼神,对他说。
“我喜欢你这样的。”
“你做的很好,我很喜欢,不要道歉。”
“对我来说,你也是一样的存在。”
“冲破囚笼吧,你以后,会变得非常非常强大。”
“所以你既然自诩是神的使者,为什么要将自己关在狭小的囚笼里呢?”
“我不要你做这些。只因我全身心地依赖着你……所以你不要丢下我独自离开,可以吗?”
“做你自己就好。”
做自己就好。
爱恨痴嗔,似乎并非是一种错。不做神明投射在人间的躯壳,也可以凭自己的力量审判罪恶。
——心海里,善恶与公理的审判之秤,何尝不是如定海神针般存于他心间呢?
又一道雷劈下,映得天色亮如白昼,元素之力在他周身聚集,回忆清晰涌入他心头。
“阿波菲斯!”
如惊雷当空,殿内飞速掠过一道紫色炽光,长□□入阿波菲斯眉间,将祂灵魂从西顿身体逼出。
“这不是安普的力量……”阿波菲斯的残影在空中咆哮着,神力四溢,周围的尸体皆化为飞灰,“你是谁?!”
赛诺揽过晕厥的荧,身体半浮在空中,暗红的竖瞳在黑夜和雷音中极具压迫感。
与此同时,他背后安普神像的双眼,也在不知不觉中亮起一线!
他轻抬右手,长枪随之在空中悬起。善恶天秤的虚影凭空出现,玛阿特(Maat)女神的羽毛落至一端。
“裁决——”长枪携千道雷霆落下,静寂无声的世界轰然震颤,赛诺的声音似从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