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润还在为宁姨娘考虑谁知叫她看出破绽,一时有些紧张,镇定道:“侄女儿不说了吗,一来是觉着他和我同病相连罢了,二来也是为了姑母着想。”
宁姨娘将信将疑,总觉得妙润如此心急总像哪里不对,但仔细想想妙润和那小孩或者和谢家根本无瓜葛,又能有哪里不对呢,大抵是自己多虑了。
“唉,眼下你先将自个事儿管好吧,一个不相干的孩子,你管他许多干嘛?”
虽然这么求宁姨娘的确有些迫急,但那可是她的孩子,该说的话她一定得说,妙润整整心气又好言规劝:“姑母,听说那元嘉公主马上就要嫁进来了,她定然是不会喜欢前妾生的孩子,更不喜欢他丈夫带着这个孩子,妙润觉着八成这个孩子是会养在姑母身下的。”这次妙润并未叫姑母主动求将琛哥儿记在自己名下,而是将这事说成多半、理应当,依照姑母方时的反应要叫从不敢多事的她去求带琛哥儿多半有些困难,但妙润此话只重在将宁姨娘的注意力多偏斜在琛哥儿身上,往后的事,再徐徐图之尚可。
宁姨娘一听此话果觉得有理,她开始沉默了半晌:“倒还真是这个理,他娘亲死后,这孩子便被接到他父亲房里养着,现下都是他父亲带着他,要元嘉公主嫁进来肯定不依,孟夫人又讨厌这个孩子,而我身下又无所出,可不是多半会记在我名下嘛!”宁姨娘一分析完,突然恍然大悟。
妙润浅浅笑道:“看来这孩子跟宁姨娘你有缘。”
“别说还真是……”
宁姨娘感叹了会儿,姑侄俩又说了些闲话,月上西头,宁姨娘才准备起身回去:“行了,你说的这些事我都长个心眼子,这时间也不早了,孟夫人一早便知我回来,姑母要是不回去于礼数不合,就到这吧,明个儿姑母再过来看你。”饭虽吃了,住倒还是得回去住,这晚上都不回去孟夫人必然又会在府上给她穿小鞋,宁姨娘不喜欢聒噪,明个儿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妙润想想也是,没有强留,起身送几位,一面走着妙润一面道:“其实姑母对于孟夫人不用太委曲求全,人呐,终归是得为自己而活。”
宁姨娘明白这这侄女儿是在为她好,点点头应了,出门时也不禁感叹她这侄女儿啊心思可真够透彻的。
送走宁姨娘后,妙润和莺儿在屋里忙活了一阵,外面便有打更人报时,已是二更天,莺儿服侍小姐上了床后,自个便回下房歇息,而刚刚小姐已同她将下房打扫好了,莺儿很是喜欢这个主子,记得从前主子一直柔柔弱弱,什么都需要下人照顾,这次听说得离开盐城,仿佛一时间长大了,不仅愿意自个动手脚将自个房间打扫出来,还想着替她这样的下人减负,以至于莺儿很是感激。
看着莺儿离开,妙润见她高兴的那个劲,口里说着她长大了,不一样了,打心底里为小姐高兴什么的。
妙润倒只是听听也就罢了。
此时她躺在床头,双手枕在脑后,四周安静极了,只有一束月光透过窗牖倾洒到她床边,妙润喜欢这个时候,可以静静思考,人只有在安静思考的时候,才能知道自己要什么。
妙润依着父亲的安排来到京城,其实这也是她自己的意思,她想看看她的孩子,琛哥儿,甚至想着等她自己赚了钱有足够的能力就想办法将琛哥儿接过来她自己养,今早宁姨娘说要带她回谢府时,她着实不愿再回到那个伤心地,宁姨娘的意思就是先将她养在自己院子里,然后找个合适的将她嫁了,在院子里就只能一日三餐,针线女红的过日子,连出个门都得经人同意,她不愿再过这种圈养的生活。
至于嫁人,她原也不再奢望能找到什么情投意合之人,这世间许多男子都是一样的,在利益面前毫无感情,但重活一世,她发现妙润的父亲倒不失为个好男子,妻子病死之后再无续弦,虽不知以后会不会,但七年不娶,这的确是世间少有的好男子。
看见宁槐,妙润心如死灰仿佛又有了起伏,谢清相给过她一次失败的婚姻,但她还是调整自己心态,不要一棍子打死,这辈子她擦亮眼睛看,若再三斟酌下觉着这个男子可以,她还是愿意一试,要真因一个谢清相将自己心封闭起来,不值当。
只是当下都不是思量这些的时候,她只想多赚些钱,一辈子保护着琛哥儿,至于说前世谢家对自己的迫害,她想过加以还击,可孟氏之父孟朗是二品工部尚书,丈夫谢辉是三品将军,而自个儿子谢清相也通过孟朗的关系坐上了工部营缮清吏司郎中的官差,而自己则势单力薄,妙润有自知之明,若此时反击如蚍蜉撼树,故而当下她只能先好好活着,有了银子,今后的事才能徐徐图之。
在入睡之前,妙润也做了明日的行程,她想先去看看苏秋的坟墓,至少躺在坟墓下的那具尸体才该是她真正的样子,她想去上柱香道个别,再之后则在街上考查些商贩铺子,想想自个到底得做什么营生才能赚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