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熹,苏其央正熟睡着。她嘴角微翘着,显然是个好梦。
唐生青急急忙忙地拍着她的房门,言语之间满是堂皇:“白姑娘,白姑娘!快快起来,北狄来兵了,来了十万!”
半梦半醒中听清唐生青所言后,苏其央一个鲤鱼打挺,也急忙下床着衣,开门走出屋外。
思索数秒后,她还是决定带上白灼,于是拐了个弯去敲他的房门:“白灼,北狄来兵了,你起来跟我走,或许有人认得你。”
唐生青听后连连称是:“还是白姑娘想得周到!交出北狄五世子后,他们再也没借口挥师城下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认不认。”
“我......”苏其央想反驳的话被噎在喉间,她虽然也有此意,可却不像唐生青说得那样,要把白灼当成人质般。
“在下也附议。”贾如谷也从他住的客房里走出,笑着说,“把他扔回北狄,免却一场恶战,何乐而不为呢?”
苏其央觉得有些好笑,问他:“你平日里对谁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作派,怎么总是对着白灼冷嘲热讽的?”
白灼此时恰好打开房门,不理贾、唐二人,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向苏其央:“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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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下,颇为壮观的十万敌军前,并驾齐驱的骑兵之首正好整以暇地等着官府的人现身于城墙上。
他胯【防和谐】下骑着的战马穿着马铠——头顶带有华丽兽面装饰的面帘、鸡项、边缘有蓝白相间绒毛的荡胸、肉红色的马身甲、形状与飞碟类似的搭后,一应俱全。
材质似为布面排钉的毛皮甲边沿,色彩艳丽华美。铁面上有锁甲,也有锦绣缘缯里,亦有笏头纹路的银饰和朱漆。
而他身上穿着的银白色甲胄也是将精美发挥得淋漓尽致,戴着朱金凤冠、青黑的披膊处有黄色绒毛包边,戎服外坚【防和谐】挺的护腰帛面亦衬有可御寒防卫的皮毛。
苏其央在营中换好军装,脚底生风,匆忙赶到后,才系好胸甲中间用扣环相连的束甲索带。
她一眼瞧出这位着甲者的身份尊贵,指着白灼,客套地问道:“今日一睹北狄十万雄军风貌,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可认得我身旁这位北狄五世子?”
城下那人看清白灼后,忽有几丝慌乱,随后又哈哈大笑,道:“我五弟早就被你们杀害了,你们中原人当真是气数已尽,竟然将女子推出来示敌,敢问姑娘叫什么?”
“二哥想知道我阿姐的名字?”白灼立时讥讽回去,“凭你,也配?”
城下那人听了后敛起脸上笑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白灼处射了一箭,语气冷漠:“你又是谁,哪里来的小骗子,也胆敢叫我二哥?”
白灼动也不动,那支箭矢擦着他的脸庞而过,带出一道红痕。
他立即讥讽道:“多日未见,没想到二哥射箭的准头仍是这么强差人意。”
“这位姑娘,你若是管城的,就请快些打开城门,本世子便能饶你一命,不教你当那两脚羊。”城下那人显然是不愿再搭理白灼。
贾如谷知道两脚羊这三个字里暗藏的污秽之意,又察觉到身侧的苏其央被气得浑身发抖,皱眉厉声喝道:“京城援军还有十日便到,到时候也让你常常当两脚羊的滋味。”
古时五胡乱华,战乱不断、异族入侵,北方胡人常挑选汉族少女以做夜里的军【防和谐】妓,而天亮后又将其当作肉食军饷下肚。至于老弱和男人,则全部杀掉。
两脚羊指的便是被北方胡人吃掉的中原人。
年幼时读到这段史书,苏其央很是愤懑,觉得这些吃人的胡人完全是兽性大发的畜生。
如今听到城下这个北狄二世子大放厥词,苏其央牙关紧咬,攥紧双拳,险些就要飞身下去,取走这人的狗命。
而白灼眼底的阴狠再也藏不住,对着城下冷声吼道:“铎辰鲜勒,你与父王爱妃私通一事,迟早会东窗事发,等着就是。也不知到时候,你还有没有今日的威风。”
他这话叫得大声,城下位列前排的敌军听得一清二楚,全都被这猛料吓到。
贾如谷、唐生青、胡宝枫等人也都诧异地看向白灼。
铎辰鲜勒心下大惊,慌乱中下意识地反驳:“胡说!你一直被我关在马厩,你怎么会看到!”
“哦?二哥不是不知我是何人么?怎么又知道我被你关在马厩?”白灼居高临下地望着铎辰鲜勒,语带轻蔑,“父王每次在外打猎,二哥都逼她暗中与你私会,哪一个字是胡言?”
铎辰鲜勒心虚地用余光瞥了眼身旁的骑兵们,硬着头皮道:“本世子确实不认识你,也听不懂你满口的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那日她在帐前寻死觅活地哭,被路过的我瞧见了。她便向我坦白了二哥你的孽畜行径。”白灼知道他这二哥是不会承认的,他只想挑拨军心。
白灼对着城下众人,用尽力气大吼,“诸位,我确为北狄五世子,我这位二哥将我卖给中原的人贩子,如今相见后还不敢相认,一口咬定我是妖言惑众。”
“你们以为,这位二世子能狠心将胞弟贩卖到中原,便不能狠心杀了你们这些得知他丑闻的士卒么?”
“依我之见,你们不如在这里杀了我二哥,还能有一线生机。否则等鸣金收兵后,你们只怕是都要命葬于此,黄泉相见了。”
“毕竟,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此话一出,听到的北狄军皆是面若死灰。二世子狠辣凶残,他们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倘若城墙上站着的那位真的是五世子,且他所言为真,那他们是真有可能被处死的。
铎辰鲜勒万万没想到会被白灼使了个绊子,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