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吴晚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动怒,好奇地问。
“吱呀——”一声响起,许久未用过的木门开得十分费力。
满脑子都是困惑的苏其央顾不上回答吴晚然,飞快推门而入,奔向中庭。
雨把土壤打湿,颜色比记忆中要深上几分。可中庭有一处泥土的颜色却与众不同地更深,深至紫红色。
随便捧起一把土壤细看,苏其央这才发觉这土里有结成硬块的小小疙瘩,上有细微的气孔。
只有被火烧过的土才会是这种模样。
苏其央将其碾碎成土粉,逐渐冷静下来。
依照眼前所见,当日火势也绝对算不上大,甚至都构不成火势。
再说了,平地上也绝不可能会凭空燃起来。若真是失火,为何房屋都是完好无损,单单就只有这一处?
若爹爹真的是死于此处,那他也不可能是死于意外。
被焚烧前,爹爹大概已经被人杀害了,否则也不会只有这寸土焚迹。
吴晚然从后方赶来,将伞移至她的头顶:“你发现了什么?”
“我爹不是死于非命,一定是有人杀了他。”苏其央缓缓起身,不自觉地咬紧下唇。
到底是谁要取爹爹的性命?
爹爹和项伯父反复提起要让自己躲避国师贾艽,除了他,还能是谁?就算不是他亲手杀的人,此事也一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随着她的起身,吴晚然将伞抬得更高:“你知道是谁么?”
“是国师贾艽。”苏其央沉吟片刻,目带坚定地看他,“吴晚然,我一定会陪你入东宫。”
吴晚然对上她的视线,若有所思:“你在京城时躲的人,也是国师?”
“嗯。”苏其央点头,不曾想到头来还是让他知道了,“自此我也没有什么再瞒着你的事情了。”
雨声又渐渐大了起来,吴晚然的声音夹杂在其中,听着有些不真切:“你为何觉得是国师?我倒觉得也许是韩安平。”
韩安平想要大将军一职已久,当初苏夜被逼得离京北上,这其中究竟有没有韩安平的一功半劳,谁也说不准。
苏其央摇摇头,否认了他的猜想。
应该不会是韩安平,她从未听爹爹和项伯父说过要她远离此人。
“那你方才说的撒谎之人,又是谁?”吴晚然知道她此时不够理智,听不进其他人的想法,便不再多提韩安平。
苏其央直觉得头上本已痊愈的伤口又疼了起来,连带着声音也变得微不可闻:“项伯父,我想不通他为何要骗我。”
爹爹不许她回姑射山,项伯父不许她在二十岁前离京。姑射山上有什么?年满二十岁又如何?
当日离开相国府时,她和项伯父说的是她会南下江南游山玩水,可最后才临时起意想回家一趟。
如果当时她说的是要回姑射山,项伯父还会那样轻易地放她离开么?
项伯父大概是吃定了她会乖乖听从爹爹的遗言吧。再者,他当时为了项宇的婚事操劳过度,分身乏术之下顾不得她也是情有可原。
“真是好笑。”苏其央忽地笑出声来,“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听谁的话了。”
他们要她远离京城、远离国师贾艽,那她偏偏就不肯,偏偏要回京、偏偏要直面贾艽!
吴晚然亲眼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几经变化,轻声问道:“苏其央,你......还好么?”
“好着呢,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苏其央想着项伯父那老奸巨猾的模样,暗自咬牙道,“回京后,我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他算账。”
蓦地念及什么,苏其央又火速地奔向爹爹的卧房。
留魂刀!若爹爹真的是死于什么不测之灾,那留魂刀一定还在!
吴晚然看她火急火燎地跑远,而他又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在原地呆了许久才慢吞吞地跟上去。
苏其央动作得极快,待吴晚然赶到时她已经将爹爹的卧房和书房统统搜查完毕。
“你在找什么?找到了么?”吴晚然歪头往书房内瞄了一眼,屋内显然被她翻箱倒柜过,乱成一团,“怎么翻得这么乱?”
“没有找到。”仿佛失了魂魄般,苏其央的神情颇为恍惚,“屋子不是我翻的,我赶来的时候便已经是这样了。”
她不知道是谁来过这些房间。
至于为什么会找不到留魂刀,苏其央只能想到两个缘由。
要么是爹爹还活着,是他拿着留魂刀离开。要么就是其他人拿走了留魂刀,而这人大概也就是杀人真凶了。
苏其央下意识地皱眉,眼球因为愤怒很快布上几条血丝。
她不明白,她的爹爹那样好,为何有人要杀他。
“贾艽,如果真的是你,我定会让你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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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彻底地暗了下来,乌云遮月,夜空黑得像是老天爷被蒙上了双眼。
雨还在下,一会儿下得大、一会儿下得小,总之是个没完没了。
项宇曾短暂住过的客房和苏其央从前住的卧房里,空无一物,已经不存在任何他们待过的痕迹,不知道是谁刻意消除干净的。
苏其央忽地想起她儿时睡的床,那床的尺寸已经容不下即将十七岁的她了,似乎爹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会看着她到长大。
阴雨连绵,屋内本来就潮湿,苏其央和贾如谷二人又都不会钻木取火,就只好受黑受冷了。
苏其央有真气内力护体,倒还好受些。可怜了吴晚然,在一旁咳嗽连连。
“你不是会一些武功么?难道你的那位师父没有教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