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敢说想做羌胡皇帝。
萧怀瑾走出资政殿心情就逐渐松快下来,可惜第二日天不亮就要起床前往相国寺,这忙碌的一晚上,害她只来得及睡一个时辰,过度劳累加之休息不足,让她坐在微微摇晃的轿撵中,不知何时就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睡了多久,在高渊的连声呼唤下,她才再度睁开眼睛,因坐着睡得不舒服,下轿时还得撑着酸痛的腰背。
莫璟之带头领着其他妃嫔从后面过来,见她无精打采,遂忧心上前问道:“陛下,昨夜一切可好?”
拓拔兄妹的事非同小可,萧怀瑾也没有刻意让人压消息,所以夏荣一大早就为他打听来了事情大概。他倒是不关心羌胡那两位怎样,只是怕萧怀瑾为此事操心疲累。
萧怀瑾因为困意反应有些迟钝,掩唇打了个哈欠,几乎是闭着眼睛在往前走。
她抹去眼角渗出的泪花道:“说麻烦也麻烦,但对朕来说,算不上坏事。”
莫璟之稍稍安下心来,扶着她小臂,一同迈过寺庙门槛,边走边问:“听说羌胡的和珠公主伤势很严重?那和亲的事怕是要往后推了。”
萧怀瑾抬手挡住刺目的日光,说:“何止要推迟,她如今伤了脸,和亲的事肯定是成不了了。”
羌胡是战败国,两国说是求和,拓拔和珠明面上是来和亲,实际上和被进献来的美人没有区别。她如今毁了容,就犹如美玉有了瑕疵,大齐方不会要,羌胡方也不敢送一件“残次品”,故而和亲一事要么换人,要么作罢。
“羌胡皇子当真糊涂到这般地步吗?”
莫璟之觉得诡异,拓跋宏虽然跋扈,但也不该愚蠢到把自己推入众矢之的,还是当着原本和亲对象赵暄的面。而一直以来拓拔和珠和江家赵家的各种传闻,他在宫中都有所耳闻,只要稍微敏锐些都能看出,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臣总觉得事有蹊跷。”他猜测着问:“莫非是和珠公主以退为进,有意为之?”
萧怀瑾没有否认,她轻笑道:“蜥蜴断尾,自保而已。”
就如拓拔和珠自己说的,她唯一拥有的,就是被誉为羌胡明珠的美貌,可容颜对她不仅毫无用处,反而给她招来了杀生之祸。别人只把她当做一件漂亮的器物,随意买卖赠予。
怀璧其罪,不过如此。拓拔和珠是有野心的人,她想要回羌胡,想要不再被人当做和亲的工具,想要争权夺势,就必须砸毁这“和氏璧”。不过是舍弃一张脸而已,在生死与天下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是而萧怀瑾耸肩说:“说到底这是他们羌胡的事情,我们只需作壁上观即可。”
莫璟之心想也是,无论拓跋宏是不是被陷害,他是直接造成拓拔和珠受伤的人已成事实,拓拔和珠的脸无法恢复如初也是事实。现在该操心的是拓跋宏和羌胡的使臣,而不是自己。
二人被主持领入大雄宝殿,又是叩首诵经,又是焚香拜佛,直到午膳后才终于得了空闲。
萧怀瑾打算回自己院子小睡一会儿,莫璟之起身送她,可还没走出多远,他就注意到身后有人快步跟上来。
“贤妃?”
“皇后殿下。”赵佚谦敬的俯身行礼,“臣找陛下有些事。”
莫璟之瞧着他那张滑腻腻的笑脸,不知为何总是觉得碍眼,连语气都不自觉变得严肃。
“陛下要休息了,贤妃有话下次再说也不迟。”
赵佚心思细腻,立刻就抓住了对方话语中对自己的敌意,眼珠子狐疑地在面前二人身上转过一圈,最终停在萧怀瑾身上。
“陛下?”他问。
莫璟之眉头一蹙,他明明已经说了不方便,赵佚不放弃也就罢了,居然敢直接越过他去问萧怀瑾?
他脑海里突然不合时宜的蹦出四个字:恃宠而骄。
但他并没有将不悦表现出来,只是望向身边的萧怀瑾。
萧怀瑾估摸着赵佚是因为拓拔和珠受伤牵涉到赵家,来找她了解情况来了。
可经历了一上午无聊的流程,她此时已经困到快要神志不清,只想快些回到被褥的怀抱,再大的事也得往后推。
“你申时之后再来吧。”她又是一个长长的哈欠,“或者朕去找你也行。”
赵佚是个识时务的人,她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恭顺道:“那臣就恭候陛下驾到了。”
送走了赵佚,莫璟之陪着萧怀瑾走回小院,两人一路无言,到了门前,他眼看着她就要夸过门槛,被门扉遮蔽,心中突生一阵急促,下意识的出声唤住了她。
萧怀瑾疑惑回首,可莫璟之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叫住她,好像有什么话想说,真的到了要说的时候,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似有千思万绪,但他最终也还是如往常一样,笑着说了句客套话:“臣只是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大年初一,臣还没来得及祝您新年吉祥。”
萧怀瑾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不由失笑。这么说起来,他们从昨日起就在一起,可她也没和他道贺,于是摘下腰间锦囊交给他。
“朕也祝你新年吉祥。朕没备下红包,便用这个代替吧。”
他不愿收,她却非要强塞给他,东西一脱手她就不容他拒绝地飞快逃走,还因为困倦脚步不稳,差点被门槛绊倒,幸好身边有沅芷贺湘兰护着。
莫璟之吓得不轻,心有余悸地目送她小跑进屋,才收回视线。
他不明所以地掂了掂手中朱色锦囊,发觉重量很轻,解开来才发现,这里头装着的,竟然只是几枚缠着红线的铜板,正是昨夜他们一起抛洒的,寓意“赐福”的彩头。
莫璟之忍俊不禁,再次遥遥望了望她的院子,从自己的锦袋中取出她送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