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其他人皆注意着她的神色,却无一人敢打断。
长久的寂静让偌大的宫殿显得空旷而寂寥。
后面的信上全是对私库里面有多少藏品和银钱的汇总,多而详尽,萧怀瑾不过粗略估算了一下,便已有超五百万两,比国库还丰厚。
最后一张上只写了八个字:萧氏族脉,萧家旧部。
萧怀瑾看到旧部几个字先是觉得这是在告诉她兵权的事,可她翻来覆去把信的全部内容看了又看,再没有一处提到藏着私库的萧家族脉到底在何处。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八个字就是全部提示。要想找到私库,就得找到萧家族脉,要想找到萧家族脉,就得去找萧家旧部。
对的,高祖出身草莽,萧家又只剩萧怀瑾一人,哪里有什么族脉可言。但既然信中这样提了,就说明此族非彼族,故她猜想先帝所指的便是当年的萧家军,如今的萧家旧部。
信中全然没有提到兵权一事,萧怀瑾轻挑眉尖,露出一点轻快的笑来。
真好,省的她还要做手脚。
“朕心里已有了数。劳烦姑姑特意跑一趟了。”
她感激地对容芳姑姑点了点头,手上将已看完的信又原封不动地装回信封里。
“姑姑放心,朕一定不负母皇之期望。”
容芳见她说得很是郑重,也起身向她作揖。
“万望陛下莫忘今日所言。”
萧怀瑾颔首:“时候不早了,姑姑今日便在宫中留宿吧。”
容芳摇头:“陛下,老奴自幼伴在先帝身侧,出生入死也是有过,奴如今只想长久陪伴先帝。皇陵那边奴离不开,还请陛下容允,奴今日便回去了。”
萧怀瑾虽是惋惜地叹了叹,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沅芷,湘兰,送送姑姑。”
殿中只剩下她和高渊。
沅芷和湘兰一路将容芳姑姑送至宫门口,临乘车前,本还欲与她们二人说些什么,最终也没有出口,只瞧着她们担忧地长叹一声。
“姑姑莫要生气。”湘兰上前两步,握住容芳姑姑的小臂,身为容芳的亲侄女儿,她已许久没有见到这位亲人。
“陛下是个倔性子,你们不该将此事告诉她的。”
面对姑姑的责备,二人犹豫地互看了一眼,一齐垂下头去,像是要向她请罪。
看她们俩这幅样子,容芳又是叹息:“罢了,到底她才是你们的主子。只是你们愿意信她,也不可忘了自己的职责。”
“姑姑放心,我们便是死也要护着陛下周全的。”沅芷语气决绝。
“可只怕……”容芳的话断在一半,没有再说下去,最后又轻拍了拍湘兰的手,“事已至此,你们在宫中千万要小心。”
时近黄昏,她们被一片金色霞光所笼住,分明是浓烈的颜色,却生出几分孤寂来。
霞光照不到甘露殿中又是另外一副景象了。
容芳姑姑一走,萧怀瑾脸上的笑就变了味道。
“高渊,替朕找一个带锁的匣子来,越坚固越好。”
高渊不解,但还是依言找了来,萧怀瑾满意的接到手上,将被她装回去的信扔进去,咔嚓锁了。
然后她笑着将装着先帝绝笔的匣子递回给他。
高渊却总觉得那笑容中带着玩弄的意思。
他犹豫着将匣子接下,小心问她:“陛下这是?”
“朕已经知道私库下落,只是比朕想到还要麻烦,还需要再与几位爱卿细细商讨一番。”
她将匣子的钥匙轻巧抛起又接住,“在商议出结果之前,朕觉得这信就由你来保管最好。”
既能让江赵莫三人不怀疑她,又能防止他们提前看到信中内容采取行动。
“当然,你也可以把它交给你的主子,让他找能工巧匠强行打开,但朕劝你还是不要。”她说着说着就有点威胁的意思在了。
她都这样说了,高渊自然不敢乱来,私库一事关系太大,他一个卑微的太监,一个不慎走错了一步,可能命就没了。
但以防万一他还是问:“陛下不打算瞒着各位大人吧?”
“当然。”
高渊点头,算是安心了些。
“对了,让尚食局备几道精致的点心,不要用什么珍稀的食材,弄好看点就行。”
“陛下要用晚膳的话,是在甘露殿还是回……”
“不是朕用,”萧怀瑾打断他,“今晚朕去合欢殿用膳。”
毕竟她得雨露均沾嘛,而且答应过人家的事她身为皇帝总不能食言。
萧怀瑾觉得自己这一天天的就像是在赶场,从早到晚在这个宫那个殿间转个不停,连去后宫都是在工作。
高渊这次到什么也没多说,驾轻就熟地派人准备去了。
恰时沅芷和湘兰也回来了,萧怀瑾便强打起精神,拖着已经有些疲惫的身体往合欢宫去。
一进合欢宫,萧怀瑾便被一道惊喜欢欣,欲语还羞的视线撞上。
一身鲜亮锦袍,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的陆澄行过礼,顺手拉住萧怀瑾只是做做样子要来扶他的手,贴到她身边。
“陛下可算是来了,臣还以为陛下早就把臣给忘了。”
萧怀瑾只能哈哈干笑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