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还能装装腔摆摆谱,在江焘和莫归鸿面前,他自己也没底。
除了她,他还能靠谁?
故而萧怀瑾始终气定神闲。
赵佚凝望着她的眼眸,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句。
“陛下,您惯会花言巧语,可别今日答应臣将院中的海棠迁出去,明日旁人劝阻两句,就作罢了。”
萧怀瑾懂了,这是嫌她没本事呢。
也对,她这皇帝现在就一空架子,一点能耐也无,怎么可能一张嘴要拉人入伙,对方就高高兴兴地答应。
她撇下视线,看着手心里的海棠,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她一把将其握住。
萧怀瑾抬头看他,暗色瞳仁里闪着精光,朝他勾了勾手指。
赵佚不解却又好奇地凑过去,二人隔着一张矮桌耳语。
萧怀瑾以手侧掩唇,只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赵佚听了脸色骤变,反观萧怀瑾照旧是那副怡然自得的模样,甚至还故意似的对他露出些得意来。他望着她揣着狡黠笑意的眼,竟一点探不出虚实。
须臾,他再次开口的声音有些不稳。“陛下莫不是在唬臣。”
“君无戏言。”萧怀瑾表现得极为坦荡,“不信?你自己想办法问问便知真假。”
赵佚突然举棋不定。
他不全然相信萧怀瑾,可如果萧怀瑾刚才说的是假的……这个玩笑对她不仅没有一点好处,一旦他透露给旁人,必然会给她带来麻烦。
“阿佚,咱们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看着。”萧怀瑾贴心地温声抚慰他,眉间是势在必得的自信。
赵佚分不清这份自信到底是对什么,也不知道她一个无实权实势的傀儡从哪里来得这份自信。
她伸出握住的那只手,递到赵佚面前,赵佚下意识地将手掌垫在下面,萧怀瑾摊开手,那朵海棠便轻柔柔地坠入他掌中。
“你若是想将海棠移走,想好了再来见朕。”
萧怀瑾深谙钓鱼之道,需松紧有度,她这就准备走了。
然而她还没走到门口,赵佚忽的两步追上来,捉住她衣袖。
此情此景,与上一次何其相像。
萧怀瑾凤眼弯起,瞧着他,似在询问。
“陛下再留一会儿吧。”他说,“臣想起来了,再过几日便是殿试了,臣的弟弟赵暄也是考生之一。”
萧怀瑾没有坐回去,只是静静听着他说。
“他年纪轻,不懂事,不仅学问一般,前些日子还在颜家公子的席上与莫公子闹了不愉快。”
“嗯?”
赵佚也笑,眉目渐渐舒展开,“若是他冲撞了陛下,惹得您不愉快,只管罚了便是,他也该多受些教训。”
“你还挺关心这个弟弟的。”
他摇头,“臣只是不想陛下因他那不中用的而迁怒于臣。”
他轻轻摩挲勾在指间的一截袖口缎子,目不斜视地凝视着她,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地对她道:“臣还是很愿意享受陛下的宠爱的。”
萧怀瑾本以为她还要再等上一阵子,没想到赵佚比她想的还要果断一些。
这倒是让她很舒服。
萧怀瑾面朝他,隔着袖子轻握住他牵住自己的手。
赵佚最后这番话无非事来两个用意,一是和赵家划清界限并向她示好,二是在暗示他自己的能力,他身在后宫却能连颜筠设宴请众考生的事都知道,可见还是有些手段的。
这也表明他愿意为她所用。
她说:“那朕便如你所愿。”
赵佚留她用午膳,她就又在清凉殿中坐了一会儿,其间说的也不过是些家常之事,偶尔也会论及殿试相关。
萧怀瑾不禁感慨,赵佚真是天生做官的料,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非常审时度势,拿捏轻重,投她所好,还不让人反感,这一趟下来他们俩可以说是相谈甚欢。
她离开的时候还真生出几分不舍来。
许是终于把赵佚这条鱼钓到手了,萧怀瑾今日兴致不错,看了清凉殿里的两株海棠觉得不够,就顺路往御花园来走走逛逛。
然后她便碰见了江渚风。
他倚栏靠着,正在给池中的锦鲤喂食。
萧怀瑾还愣了半晌才想起来,今日是他们解除禁闭的日子,江渚风被迫憋了一个月,必是要出来放放风的。
她闲庭信步,往他那边去。
一见萧怀瑾,江渚风立刻站直了,一把将手里的饵食抛进湖里,手背在腰后,还蹭了蹭掌心,才规矩的行礼。
他大概是这宫里最怕她的人了,而且怕的真心实意,尤其是在萧怀瑾发怒禁了他的足之后。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喂鱼,也不觉得孤寂?”萧怀瑾扶他起身,明知故问道。
“臣,臣自知性子不好,与各位哥哥也不甚亲近,就不去麻烦他们了,免得再闹得大家都不高兴。”
他这话说得有礼又无礼的,萧怀瑾觉得好笑。
“说起来,朕也觉得意外,你与陆昭仪竟是这般水火不容。”
萧怀瑾从望川捧着的鱼食盒里拈出一撮饵饲,一点点往湖里扔,“你们过去不是相识吗?”
“他?”江渚风面露厌恶,“他那个……”
“禀陛下,进宫前,主子与陆昭仪不过见过几次面,谈不上相熟。”望川突然插入,打断了江渚风的话。
江渚风话被截住,愣了愣,不仅没有生气,反倒心有余悸地眨眨眼,彻底闭口不言了。
萧怀瑾没有再问下去,有望川在,也撬不出什么,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