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兄!”宋珏一把扯住,“陛下身边还有贤妃在呢,他是赵家的人,你是赵大人门生,一个前朝一个后宫,本就该避嫌。”
“否则若是让别人知晓了,借题发挥,你可如何是好?”
虽然宋珏是莫归鸿的学生,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窗好友一个不慎掉进了雷池里呀。
尹彰一想也是,他自认也算八面玲珑,怎么差点在这种小事上出了差错?
“多谢宋兄提点。”
谢过宋珏,二人便往回走,可还没走出多远,便听身后有人唤他们。
“二位大人留步!”来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尼姑,“两位大人,贫尼奉陛下之命,请二位下午祭典后前往配殿一叙。”
宋珏和尹彰对视一眼,皆是心中一抖。
萧怀瑾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们俩的?
午后祭典相比早晨的,除了追缅先祖,更重要的是要祈福天下,因此祭坛也设在相国寺最外面的第一重院落天王殿前,供百姓至山门前观礼。
且明后两日,民众亦可前往天王殿前敬香祈愿,共享天泽。
说是向所有人开放,实际到时候能进来上香的,也都不是普通人家。就算明知见不到皇帝和那几位权臣,这种显摆自己身份的事,也多的是人趋之若鹜。
今日一早山门前就已经挤得水泄不通,全都是赶着来观礼的。
萧怀瑾一身厚重礼服,在千万人遥遥注目下跪拜完神明与先祖,颂念完几页纸的祭文后,已经在这沉闷的天气里蒸出浑身的汗。
她累的厉害,连衣服都懒得换,直接就在天王殿后的配殿里边休息边等尹彰和宋珏。
他们俩也不敢耽搁,紧赶着就来了。
“你们找朕有事?”
她这么一问,底下两人更是确定午间那会萧怀瑾确实察觉到了他们。
见他们俩都有些支吾,萧怀瑾好笑道,“慌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们。”
她当然没有注意到当时还有两个旁观者,是她与赵佚分开后,扮做尼姑的苏渺悄悄告诉她的。
以苏渺的实力,他们藏了也等于没藏。
其实别说他们俩看见了,就是她和赵长文的话被他们听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她让两个原没有资格在这里的人破例参加祭祀,当然不可能是她慷慨大方。
她本就有事要他们做,正好趁这个机会。
“陛下恕罪,臣等当时也是在园中散步,正巧看见陛下圣驾,本想前去拜见,不想慢了一步,陛下先与赵大人交谈起来,臣等不敢打扰,这才避让一旁。”
宋珏说的也基本都是实话,合情合理,萧怀瑾当然不会怪罪于他。
“本欲待赵大人离开后再行拜见,可贤妃殿下也在,臣等人微言轻,若是贸然上前未免失礼。”尹彰顺着补充道,“陛下明察秋毫,臣等愚行果然逃不过陛下慧眼。”
“行了,别吹捧朕了,朕找你们来既不是要问罪,也不是要听你们阿谀奉承的。”
她疲惫又烦恼地按着额角,“江南匪乱一事,你们可有耳闻?”
此事不比与羌胡的战事那样人人皆知,在朝堂上没有什么大动静,他们两个上不得朝的六七品小官要是知道,也多是从自己恩师那里听来的。
尹彰马上明白自己的机遇来了,“臣略有耳闻。”
宋珏心中诧异,他可是没听说过任何消息,莫归鸿什么也没有透露。
但这也正常,莫归鸿是有意培植他,但也不可能事事都说与他一个刚入官场的非莫姓人知。尹彰这人关系又多,本就相当于半个百事通,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
萧怀瑾简要说明了情况和定下的处理办法。
“这是朝中大臣们共同商议出的结果,朕当然也认可。然而已经近一个月了,还没有解决。且是才与胡人交战,就出了这种事,未免太过巧合。”
她忧愁一叹,“江南是大齐最为富硕的地方,人、钱、粮应有尽有,一旦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宋珏和尹彰哪里还能不明白她的暗示?
“陛下的意思是?”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问道。
“江南那边朕鞭长不及,朝中老臣又过于迂腐顽固,只知一味求稳。”
萧怀瑾也再不多绕圈子,直言说:“你们与朕年龄相仿,都是年轻人,想法也活泛,宋卿上次对抗胡人的策略朕就觉得很不错。”
“若是你们能想处应对之法,替朕分忧解难自然再好不过。”
她眼中激励与期待流溢而出,看得两人心潮澎湃。
尤其是尹彰,这不就是他一举成名的大好契机?
“可万一臣做不好……”他跃跃欲试,然伴君如伴虎,他还是留了个心眼。
“朕看上去是那般小心眼的人吗?”萧怀瑾笑容坦荡。
她提拔他们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降下责罚呢?
尹彰安心了。
这对他们来说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他看得出萧怀瑾就是想要培养新人,大概是想要和江赵莫等老臣对抗,可这不妨碍他和宋珏借机往上爬呀!
受她命令做事,也不代表就是她的人了呀!更不代表他不能和赵长文商议!
宋珏想的却是莫弁星和薛珩羽会不会知道什么信息,他们两家都是江南大族,那边匪祸闹了一个月,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吧?
如果得了消息却没有动静,是因为此次匪乱不足畏惧吗?那为什么一个月了还没有平息?可若不是……
他很好奇,这件事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