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得松了手,那是当年冯千娇及笈,她亲赏的玉石项链。
“那你所求什么?”
苍婧略略沉吟,抚了抚手腕,“皇祖母是女人,你说我和妹妹们都嫁给不想嫁的人,嫁过去又被人欺负,这一生该求些什么。求命运好些吗?可命运怎么会好?联姻本来就是交换。若夫家早死,我们还得再嫁,嫁到你们满意为止。你说我到底该求什么?”
章丽楚竟也沉默,但那只是一瞬,“煦阳,你身在皇家,这便是……”
章丽楚说得如常,苍婧知道她要说什么。
“命吗?我听够了这些。皇祖母可以说这是我的命,因为皇祖母从来没有这样的命,”苍婧便是不认这命,她回到旬安就是不认命,她面对章丽楚也不想认命,“皇祖母不明白我没关系,可你应该明白这笔财物吧。要不要我呈堂,皇祖母说了算。”
章丽楚对皇家的公主确实没有那么多怜悯,因为身在高位的她早已忘记她们生而为人。她们是皇家利益的交换,在权势的俯瞰下,人都已经不成人了。公主是什么?姻缘是什么?什么都不是。
章丽楚唯有对自己家族内的女子心怀偏袒,“你们是要我选一个。”
“选哪个就看皇祖母了,皇祖母千万不要选错了,那对章氏家族的地位而言可是天差地别。”
天差地别,这四个字重重敲进去了章丽楚的耳中,她远望长寿宫外,那萧如丝可是夜夜笙歌,想皇后如何恩宠啊。
章丽楚内心感到不安,她明白这种偏袒是自私的,冯千娇嫁给苍祝为后,从一开始就是章丽楚为了稳住家族权势而定下的姻缘。
她现在的偏袒有一份是愧疚,是可怜。仅仅对冯千娇,章丽楚能够如此。
而苍婧和苍祝就是拿准了后位来威胁她。
章丽楚为了皇后之位,为了保全整个家族,必须做出退让。
“煦阳所言甚是,谁又能保证他二人无谋反之心,虽无法处置溧王,但也得给他个警告。撤呈扬侯封地,夺其候位。”章丽楚许久没有如此落败,有些力不从心,垂落了眼帘。
“皇祖母觉得安妥便是,保呈扬侯性命已是法外开恩。”
宫门警醒,锣鼓响彻,只听到连声传来,“陛下有请太皇太后!”
朝堂之上定下判书:呈扬侯撤其封地,夺起候位,贬为庶人。兹周复为新任司监。
很少有人知道,在朝堂上有过一个安静的时刻。是苍祝在章丽楚说了些什么。
堂下的人不知,章丽楚可是听得清楚。苍祝说,“靠着皇后任司务令的陈培言被施宫刑,皇祖母可想让世人知道为何?”
此言罢,大战落幕,皇位的主人终于赢上了一步。
城墙之上清风徐徐,玉簪寒意掺入掌心,此物是芮姬离开旬安时苍婧所赠,如今她奉还,想必已心意决绝。
“你准备去哪儿。”苍婧问。她心中却越发空落,芮姬就在身旁,皇城内的种种都变得不再真实。
“一个细作,被发现了,哪里都是一条死路。”
苍婧长望眼前这个温婉女子,柔目之下尽是坚毅,“你从本宫府里出来,到宫中成为宫人,这事只有你和本宫知道,这么些年,也是苦了你。为了此局,本宫只能用你。本宫不会不管你的死活,不如在僻静乡里为你置办一处,如何?”
“妾身不是因为公主的信才来旬安。”
苍婧听到一阵低笑,那是压着喉咙而极力克制,她一身布衣本是软玉温香。
“你……”这个温柔如水的女子也深藏恶毒的心思,都说她与呈扬侯过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她周身蔓延的只有恨。
“妾身劝他超脱内外争夺,可他自见了苍南就魂不守舍,他写给她的信堆积如山,我临了几字便毁他封地,从此他对她再无用处,”城墙之下,素衣蹒跚,她眼中生起了柔情,那一笑,似天地为尘土,“那他便只有我一个了。”
她飞身跑下,断然忘却了生死。
芮姬飘远而去的影子如飞蛾扑火,是愚不可及的葬送。呈扬侯如何能再要她,奋力将芮姬推了出去,持剑直刺芮姬。
昔日耳鬓厮磨,今日泪眼相看无语凝噎,此番此景又何来真情可言。
苍婧转身不落一眼,却听到长剑落地。
呈扬侯抱着芮姬的尸首离去了。
玉簪攥在苍婧手中散不去阴寒,似是凋零的花消逝着芬芳。
城下的呈扬侯笑着哭着,好有无尽的悲恸与缠绵,城上的人唯有清冷的一望。苍婧只惋惜这簪上的白梅,本如芮姬不入红尘,如今却为红尘而去。苍婧凤眼生威,眉梢凌染淡漠,恍若嗤讽城楼铅华。
棋子亦是弃子,步步成营,不可失算。皇城的金木匾额写道千秋万岁,是对江山的祝愿?不,那是人心的写照,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梦想着千秋万岁。
经此一事,前朝人心有变,良禽择木而栖。
清泉在耳旁汩汩,雀亭鸦雀无声,苍婧观着苍祝的郁怒,悄然合上了十箱财物。这些都是从皇城被长公主搜刮而去的财物,而这不过才冰山一角。
“等朕握了实权,他们拿走的都要还回来。”苍祝咬牙道。
“会的,而且必须是加倍奉还。”
听罢,他一瞬复了平和,“还是皇姐与朕同心,皇姐的身子近来可好。”
“百里扶央早晨请过脉了,老样子,”苍婧哀叹一声,翩翩长衣拖着地,绕在身后如花绽放,一色素纱一色愁,“陛下无需担忧。”
许是感怀往事,又许是贪恋此时的宁静,苍祝终是终是舒了眉睫,久久望着苍婧,“想昔年姐弟四人,在这雀亭赏花,尽享天伦,如今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