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非时而缄默,刘昂随了他的话锋继续道,“帝后乃天下夫妻之表率。夫妻之道,婚姻之德,若不存于帝后之间,于天下万民面前,陛下也有失明君之德。望陛下于万民一个交代。”
苍祝默声不言,朝堂一时寂静。
“不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苍祝转身入殿,行之缓缓,众臣都可听到他在说,“是想朕给你们一个交代吧,那你们先给朕一个交代。”
朝堂的施压已经无济于事,帝王的强硬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旬安城的贵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前有太主面首董彦,后有中郎将萧然。游于富家子弟之间,挥金如土,结交众多,萧然名声大噪。
贵人闻名于世,昭阳殿未与贵人同喜。殿中人愁容满面,一桌早膳正备,诸多美食在眼,萧如丝看不进眼。
逢早朝罢,帝亲来,萧如丝摆着碗筷,心中想着萧然近日的张狂。短短几日,萧然结交权贵,举荐臣子,一桩桩一件件,都踩在了苍祝的忌讳上。
萧如丝想着想着,一时因失神打翻了碗筷。
一碗尚带热气的粥翻在手背,萧如丝吃痛一喊,苍祝急走过去,“快,打盆冷水来,再拿烫伤膏。”
殿中宫人乱了起来,惊醒了殿中还在熟睡的婴孩。哇哇啼哭声中,一人打着冷水,一人寻着烫伤膏,一人晃着小公主的摇篮,两人在殿内收拾。
“陛下见笑。”萧如丝将手浸在冷水中,手背还是通红,泛着痛辣之感。
“怎么了,这么失魂落魄?”苍祝查看着萧如丝的手背,给她抹上了烫伤膏。
苍祝握着萧如丝的指尖,似也在宽慰。萧如丝走入了苍祝的怀,一靠他怀中,未言一句,呼吸重重。
苍祝对满殿宫人道,“你们都下去。”
苍祝遣走了宫人,萧如丝抱着苍祝更紧了,此刻有患得患失之感,她只想在他怀中寻个安然, “陛下撤了我长兄的官吧。陛下念着他是我们长兄,不好叫他那么难堪,才给了这么一个中郎将。他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别人九族亲眷得晋升,都是大喜。你还求着朕罢他的官。”苍祝拉着萧如丝坐下,一时都不知如何怜爱。
“我知道他什么性子,他当不了什么好官。”萧如丝急道。
苍祝未答,只是轻笑,拿了盏温茶要饮,萧如丝紧着拦下。
“陛下没吃东西,不好喝茶。”
早膳被一碗粥泼了大半,尚有几道点心在,萧如丝转身入内。
苍祝随身而去,钻入那小殿,从后一揽萧如丝,“平日不是挺聪明的,你那长兄不成器,朕难道不知道?”
萧如丝稍愕,被这一提醒,才通透了,塞了一口点心到苍祝口中,“陛下这几日已经很难了。我只挂碍着这当口,不给陛下添麻烦。”
苍祝吃着点心,心间多有愉悦,“萧然不负朕所望,这几日结交举荐,不亦乐乎,蝼蚁围得快,自然散得快。那个时候,自会有人找上萧然。”
苍祝的计划已定,萧如丝却有了胆怯。看着这段日子是是非非,朝堂混沌,但觉皇后之位已经不仅仅是帝王之妻那么简单。
萧如丝挑拣着点心,无多少胃口,她从来没有问过,他是否真的有另立新后的意思。这些日子,他做的事都是给别人这样的暗示,但他口中之言却说过从未打算另立新后。
萧如丝看不太明白,可她不好问这些。
苍祝一吹萧如丝耳边的发,萧如丝手中的点心一落,“陛下,玥儿还在。”
苍祝又靠近了些,“她又看不到。”
正想再图点什么时,玥儿就哭闹得厉害了。萧如丝从他身前离去,苍祝只好断了这亲昵。
“吃也吃过了,也不尿床,不知要讨什么才哭。”萧如丝晃着摇篮,也哄不好玥儿。
苍祝弯腰一把抱起玥儿,“你们都不会哄,要这样……”苍祝抱着玥儿抱到了头顶,哄逗着她,很快哭声就停了。
苍祝对着玥儿一笑,“玥儿就喜欢这么高,她总要爹爹抱才行。”
玥儿也随他一笑,张着手在苍祝脸上一抚,“爹爹。”
这一声爹爹,落在苍祝心头,似一道心花盛开,苍祝喜不自胜,“你听,玥儿叫爹爹了!”
花开花落,人来人去,风头正盛的中郎将很快就无人攀附。
一份宴请之帖送至了大将军府,请帖道:南山楼酉时有宴,汝兄有难,若要救之,务必亲临。
落笔之处正是请宴者苍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