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分店下周开张,”迹部将文件推过来,“你和Matthew过去。”
起初花了半秒没能领会这句话的意思,她还只当作高层是想派她和副主厨过去临时出差视察情况,接着向前一步便低头看到了文件的抬头
——人事调令?
“酒店总经理?”中居难得失态地出了声。
迹部景吾看了她一眼,仿佛在用眼神嘲讽说难道这很难理解吗。
破格让刚刚升职半年的自己又连跳两级,她竟然没有任何喜悦之情,中居只觉得自己仿佛没有得到一丝一毫本来就应当得到的尊重。
虽然大家多少都明白年底前的人事谈话就是走个过场,但她当时已经明确表示过如果有机会她希望可以去补京都分店的空缺,她甚至为此早就提交了一份分店整改企划书,可是现在却像恩惠一样把她空降到海外,这对已经在KG工作了七年多的中居来说并非嘉奖。
是她的问题,是她过去太过拼命地完成社长的“将不可能变为可能”的任务,让他对自己产生了误解,自己也对工作产生了误解,再怎么努力,她也永远是被上级捏在手里的员工。
“还以为你们至少会考虑一下……”她自言自语。
“这是个机会,你必须做出一些成绩。”迹部景吾的劝说不如不说。
“所以我的意见并不重要,是吗?”中居微笑看向他。
“你是说京都分店的整改?”迹部皱了眉头,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她先前送来的那份企划书,“你该关心的不是这种小事。”
几乎没有被翻开的痕迹,和以往那些被打入冷宫的企划书一样,留在了根本不会被打开的待定抽屉中,只能祈求未来的某一天在迹部突然想起它的时候能够显露出价值。
她受够了。
工作邮箱里已经收到了人事调令,大约全KG的人也都看到了。
“我知道您一定有Plan B,”她瞥了一眼邮件的内容,“我希望您现在就撤回邮件。”
没等迹部再开口,中居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有点皱巴巴的信封,她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写的第几封辞职信,但是每天要是不带在身上,就好像缺了点卖命的勇气。
“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下定决心了,”中居双手将信送上,深呼吸了一下站直身子换掉营业式微笑说,“姓迹部的,我不干了。”
高跟鞋的鞋跟同瓷砖地碰出的声音,过去常常给她如履薄冰的错觉,现在她只觉得听起来如此悦耳。
头顶厚厚那层云倏然就散开了,站在酒店门前,她给北信介打去电话:“信介,任性真的是这世界上最低成本的快乐!”
坐在新干线上听着她讲述辞职的经历,北悄悄收起的那份私心变成了一份对两个人将来的期待。
“那你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吗?”北主动问道。
这句话仿佛让她的周围一切都静了音,中居像是被冻在了原地,下意识挂断了电话。
被挂断的忙音暂时浇灭了北的期待,耐心至此不应当在这一刻走错棋。
而她明明对这个走向心知肚明,却还是无可救药地陷入了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