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鹤酒吧。
肖白走在严少聪前几步的距离,方才是想一棍子打晕拖回去的,可想来实在不忍,他这种人,硬来只会闹得更凶。
“严少。肖总。”酒吧经理当然熟识二人,很有眼力地迎上去。
肖白将车钥匙扔给他,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包厢。
“严……”
千鹤虽是家酒吧,可二层却都是商业包厢,经常少不了些西装革履来谈生意的。
严少聪的目光定在拐角,那是个身穿旗袍,妆发精致的女人,正背对着他俯在窗台,身边烟雾缭绕。
严少聪顿住的步子止不住随那方向去,女人温柔的嗓音传到他耳朵里,
“好的,我知道了,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他当然记得这声音,即使仅凭这道声音,他也能确认那就是他。
女人握着手机转身,险些撞到严少聪身上。
“你……”
女人抬起头,亦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足足愣了半分钟,才缓缓熄灭左手夹着的香烟,微笑着,“少聪。”
“凌烟。”严少聪低头看看自己,灰头土脸,他拂了下衣袖,回笑,“好久不见。”
肖白推门,回头间不见了严少聪,他折路返回,见到的正是两人含笑握手的一幕。
“啧啧……”
他时常不由感叹,谁都有年少轻狂逍遥浪荡的时候,可严少聪,似乎永远都是这时候。
这时的见面实在尴尬。七年前两人分手,只相隔短短几月,凌烟便嫁到邻市,婚礼之后,二人便消失在彼此的生命里。
凌烟还似原来,一身素色旗袍仍风韵万种,长发盘起,比当年那个酒吧柜台前同大家喝酒畅饮的女郎,不差多少。可女人又毕竟是女人,再厚的脂粉,都不免有些疲态。
“回闫城也不说一声,我好请你吃个饭。”
“我是和……和我丈夫来闫城谈生意的,一天半天就回去。”凌烟看了眼走廊尽头,“就想着不打搅你们了。”
所以,一定要来千鹤谈生意?
“对了,我们刚刚在这儿碰见了杨梓。”凌烟忽道,“说来真是巧,我们刚刚谈完,没想到杨梓是跟对方一起来的。”
见女人迟迟不归,房中的男人出来急寻。仍是严少聪记忆里那张脸,他参加凌烟婚礼时,那张敦厚老实的面孔。男人个子不高,对严少聪印象深刻。
“我记得我们结婚时,你喝醉了,睡了两天才醒过来。”他们结婚时,亲戚朋友都是中规中矩的,就是这人,酩酊大醉,险些将现场搞砸。
“说巧不巧,这次来见到的都是你朋友,那就一起过来聚聚吧。”男人性格热络,拉起严少聪就走。
严少聪年岁在他们中最小,即使是谈恋爱时,他和凌烟也差了五岁,这男人见他自然也同见了小弟弟一般。
肖白跟着严少聪,想着进去说不定能吃到大瓜。
居然不是想象中一派胭脂香水气,偌大的KTV圆台上,黑色西装男人正高声放歌一首Beyond的“海阔天空”。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哪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众人挥舞手机,大声齐唱,“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严少聪坐在沙发边缘,他抿了口高脚杯中的酒,应该是82年的拉菲,他抬眼不转睛盯着台上的屏幕,居然觉得昂贵的酒水没有这歌来得动人。
一曲毕,那人撩起手边的吉他,和着Beyond的“光辉岁月”节奏而起,他指尖灵活,弹起来得心应手,那人,居然是杨梓。西装丢在脚下,枫色衬衣,墨镜掩眸的杨梓。
严少聪这才想起,他以前是学习过乐理的,高中的时候,流行歌唱得也是十足棒,只是后来,他再也没听过他的嗓音。
原来有的人,并非是变化,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只是伪装和埋葬,收起触角,隐起锋芒,因而仿佛不再像以前那个人。
他坐在台下,静静聆听。整颗心脏居然莫名其妙安静下来。方才在外头时,他心想,怎们也要收拾杨梓一顿,怎们也该打一架,让他消消心中的怒火。娢娢就算再不愿意委身自己,他也不该牵扯其中,无视自己的存在,一次次染指娢娢。
或许跟拼得头破血流比起来,在这儿听首歌是不是更好?
他独自坐着,男人还以为是自己招待的不好。
“怎么了,小伙子?”男人与凌烟交换位置,与他碰杯,“那年你走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你,也没听凌烟提起过你。”
他轻拍身旁的凌烟,不禁疑言,“你以前家里是闫城的,这些孩子也都算是你的娘家人了。你朋友那么多,也没见你请到家里坐坐?”
凌烟初中毕业便出来工作,受过各种各样的罪,进过纺织厂,刷过盘子,最后才到歌厅卖酒,她人漂亮,性格和善温柔,又不失义气,朋友也不在少数,只是他却没听说过这孩子。
“我和凌烟是酒吧认识的,那时我年纪小,她教会我不少东西。”严少聪放下酒杯,他盯住凌烟,只是一瞬,便灼热到收回,“我们……常常喝酒,后来,她出嫁后,离得远了,家里忙,也就渐渐少了联系……”
几首歌下喉,杨梓已开了瓶酒往这边过来,他身上有浓烈的酒气,微醺的表情,却是异常高兴,他与凌烟碰杯,“好多年不见,凌烟越来越漂亮了。”
凌烟举起酒水就要倒,男人拦住她,“你怀着孕,还是喝饮料吧。”
严少聪滞住,苦笑着饮酒。时过境迁,恍如隔世。
凌烟没拒绝。七八年了,他们行径在不同生活轨迹,杨梓仍是单身,他独自过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