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若娢推着轮椅去了殡仪馆。
杨父杨母还没到,落落以杨妍的名义对外发布讣告,众人吃惊,接连有人前来吊唁。
有些是平时不太熟稔的同学,也有些商业朋友。
“天嫉英才啊,杨梓一路走到今天不容易!”
“各科成绩都是满分,咱们老师常常夸他,去年同学聚会还念叨杨梓……”
若娢跪在灵前,以杨梓未婚妻的身份。杨梓人缘不错,来人无不暗自感叹。
落落一袭黑色套装,在门口负责接待,回来之后,若娢还跪在那儿,任她怎么劝也不起来。
有人去扶若娢,她也是一动不动。
“娢娢,你这么下去,腿怎么受得了?”落落蹲在她身边,“你和老板还有孩子,为了孩子,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
娢娢眼泪又涌出来。若是这孩子死在这儿,也好。
“娢娢。”
严少聪过来时,若娢姿势一如往,若不是落落在身边陪着,她应该早已倒下去。
严少聪唤她的名字,落落这会儿也顾不上以往的恩怨。
“娢娢,你起来吧!”
话还没说完,随着一阵激烈的推攘,尖锐的女声划破人群的低语,男人女人已闯了进来。
年近六十的女人见到灵堂中央躺着的人时,身体已软了下去,她推开男人的拉扯跌跌撞撞到杨梓巨大的黑白照前,撕扯的哭声回荡在偌大的厅堂中。
“我的孩子,我儿子。”杨妈抚摸那近在咫尺的遗像,“你怎么能早早丢下妈一个人。你怎么这么狠心?我的儿子……”
杨父走到他跟前,也跟着哭起来。许是父亲这个角色天生的克制内敛,他只是抹眼泪,并没有杨妈那样情绪爆发。
被杨家扫地出门多年的杨妍在前几天和家里通了电话,将杨梓的死讯送了回去,她已不再介意他们儿时至此的芥蒂和嫌弃,没了杨梓,他们之间才只剩冷漠,以后只会更无关联。
若娢抬起眼眸,杨爸妈就这么倒在离她半米的地方。
杨妈哭着哭着,回头看见了若娢,她悲戚的目光忽得收紧,眼中凌厉,整个身子扑过来。
“你个丧门星,你怎么还活着?都是你克死了我儿子,都是你……”若娢被她压在地,落落没反应,一时也摔倒。
“你个贱人,为什么要来祸害我儿子,我儿子都是被你害死的……”
同去却未同归,娢娢活下来,自己儿子却死在异国他乡,谁见了娢娢都会恨的吧?
“娢娢!”落落赶紧起身,去扶着娢娢。
“这怎么回事啊?这人谁呀?”
“我怎么听说好像死因另有隐情,好像是和最近日本的大地震有关……”
杨妈的举动引发在场的连连猜测,可未知全貌,谁也不敢胡乱下定论。
杨妈举动越来越过分,身旁有人已上前拉扯,娢娢却只是眉头微蹙,忍住全身的疼痛任打任骂,没吭一声。
严少聪平静的眼底波涛汹涌,没等落落走到跟前,他推开杨母,将若娢牢牢护在怀里。
“别太过分了。”他抚着若娢乱蹭蹭的脑袋,“你是不是自讨苦吃?”
若娢只是呆呆的,一个字也不说。
严少聪力道并不大,杨妈一个不留神,退后了几步,趔趄着倒在地上。
“你……”
杨父扶起杨母,后者更是咬牙切齿,“你是谁?”
落落哭着挡在两人面前,“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娢娢?她是你们儿子的未婚妻,她肚子里还有你们杨家的孩子,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了!”
杨父杨母怔住。
严少聪瞪了二人一眼,抱着娢娢离开了殡仪馆。
若娢半路体力不支昏了过去,醒来时已经在医院。
护士将细长的针头推进她手背的血管里,“你得吃饭呀,这样下去,别说是孩子了,大人身体也保不住啊!”
若娢从日本回来之后,早上就扒拉了两口饭,能吐的全吐了,之前也只是靠输液维持营养,其他的,她实在吃不下,也没心思吃。
“你孕酮值过低,有先兆流产的迹象。”护士将滚动的过液速度调到最低,“你看你这么瘦,要多吃,还要吃有营养的,对宝宝有利的。”
若娢点了点头。
“听见了吗?”
护士离开后,靠在墙角的严少聪走过来,“你好好照顾自己,杨梓哥才能安心。”
“谢谢你。”
……
严少聪离开后,病房里又恢复如常。
若娢低头轻轻抚摸小腹,她不能否认,在听到护士警告的时候,她心里多惊慌多害怕。
孩子,妈妈应该怎么办啊?
落落跟过来,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午饭之后,娢妈妈和祁父也过来了。
祁父显然对这女儿已失去耐心,在若娢身上花费的心思,已经使他精疲力尽。
但若娢姓祁,既然姓祁,他就不得不管。
“如果你想把孩子打掉,没人会拦你,你们现在没结婚,以后也……”祁父顿言,平心而论,他自认为挑选的秦珏不错,若娢喜欢的,杨梓也不错,可是,事情的走向总是出人意料。
“如果你不想……”祁父显然希望她能重新开始,毕竟祁家在闫城也是有头有脸,这样的女儿,说出去,怎样也不好看。
“我会养好我的孩子。”
她执意如此,谁也拦不住,只是在外人看来,她对杨梓,是一片真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