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幕:
(烟袖的头颅滚落到朝阙的脚下。
扑通,扑通,扑通……朝阙的心跳得飞快,血一下子涌上了他的头顶,他只觉眼前的光快要消失,一阵浓烈得教人心生无力的黑暗席卷而来。
烟袖的一双清亮的眼眸还没有闭上,瑾泱已经吓得瘫倒在地,身体不停地打着哆嗦。
朝阙的力量在一点点消散,他只能将青锋剑立在地上以支撑着他的身体不至于轰然倒下,可他再也没有了出剑的能力。)
幽王:天下第一剑客,你拥有天下最快的剑,却也有天下最柔软的一颗心,只要一伤心,你就会失去拔剑的力量,伤心过度甚至还会昏厥过去。
幽王(淡淡的笑):你的这个弱点当真是致命到连本王都会为你感到可惜啊。
(朝阙的眼角划过一滴眼泪,眼泪落在青锋剑上,顺着剑刃往下滑,他失去了最后的一份力量,长剑坠地,他终于也倒了下去。
可是他终究没有倒地,是瑾泱一把抱住了他,她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失去了力量的他此刻竟脆弱得像一个稚龄的孩子。)
朝阙(唇角扬起了一抹歉意的笑):对不起,我可能没有办法了。
瑾泱(也笑了,她的脸轻轻地贴上他的脸,肌肤相亲,感受着彼此的那一份从未远去的情谊,柔声地):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啊。
朝阙:可我不想,不想看着你最终还是要嫁给别人。
瑾泱(摇了摇头):不会的,我不会嫁给别人的,永远不会。
朝阙:为什么?
瑾泱:我服了药,就在我披上嫁衣,踏出阁楼的那一刻,药的名字叫牵机。
朝阙(她的话像是一道惊天雷霆在他的脑海里轰然炸开,逼得他几乎目眦尽裂):为什么!
瑾泱(又笑了,在凄美的笑中她的唇角渗出了第一滴血):正如你说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我嫁给别人,我也不想啊,不想让你眼睁睁地看着我嫁给别人。
朝阙(激动得连整个身体都在颤动):你明明知道我会救你,我不可能放着你不管的!
瑾泱(死死地抱住他不让他动):我知道啊,可是你会死的,就算你是排名天下第一的剑客,你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我不想要你死,我也不想嫁给幽王爷,我想不出别的办法,就只好……这么笨。
瑾泱(红着眼):反正,我一直就是这么任性,五年前,我明知道一个公主爱上一个剑客不会有好下场,我还是任性地爱了,现在,我只是付出了代价而已。
朝阙(大吼):这代价是你的命啊!你要我怎么办?瑾泱,你要我怎么办!
瑾泱:你就好好地活下去,带着我和烟袖的那一份好好地活下去,最好永远也不要死,这样的话,如果有来生,也许我们可以再相遇,也许我们可以再在一起,到那时,不管我们是什么身份,我也不许你退缩了,我会死死地缠在你的身边,由不得你呢。
(瑾泱一直在笑,唇角流出的血却越来越多,朝阙捧起她的脸,血顺着他的修长的手指缝渗出,他在抖。)
瑾泱:好想唱歌啊,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
瑾泱:是宫中的乳娘教我的,她来自南方的山里,她说山里的姑娘一遇到喜欢的情郎,就会唱这首歌,我一直没有忘记。
瑾泱: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见树缠藤。青藤若是不缠树,枉过一春又一春。竹子当收你不收,笋子当留你不留,绣球当捡你不捡,空留两手捡忧愁。连就连,我俩结交订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等三年……
(牵机发作,瑾泱的歌声渐渐破碎,就在那破碎的悠扬歌声里,她闭上了一双曾经灵动的眼。而朝阙,也终于昏厥过去。)
第四十幕:
(朝阙渐渐苏醒过来,他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不过可以断定那时间绝对不短,他的身体还在僵硬着,仅仅只有几根手指头能稍微动弹一下。四周的光线很暗,他好像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朝阙(喃喃地问):我在哪里?
(“你醒了?”竟然有声音在回答他。)
朝阙:王爷?
(一盏油灯亮了起来,幽王正居高临下看着他。油灯里的油快干枯了,灯芯也快燃尽,很昏暗,映着幽王的脸色有点模糊,只有他的眼眸还泛着光,那道光透着几分诡异。
朝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具水晶棺里。
水晶棺?地宫!)
幽王:正是在本王的地宫,你已经睡了三天三夜。
幽王(微笑):分明是排名天下第一的剑客,拥有天下最快的剑,却也有天下最柔软的一颗心,要不是本王亲眼得见,本王真的不敢相信。
朝阙(之前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痛苦地):烟袖已经死了,她是为我而死的。
幽王: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敢为你出头,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不过你放心,本王很欣赏这样真性情的女子,已经下令厚葬了她。
朝阙:瑾泱……
幽王:她服了牵机药,宁死也不愿嫁给本王。不过,她最后死在你的怀里,脸上一直带着笑。
(朝阙眼里的光如夜空中的烟火瞬间消散,一双眼变得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然后,他闭上眼,万念都俱灰。)
幽王:其实,瑾泱可以不死。
朝阙:是王爷你硬要逼着她嫁给你!你分明不爱她!
幽王:本王是不爱她,可是本王缺一个妻子,她正好是最合适的人选。
朝阙:为什么?
幽王:因为本王剩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