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呢?”
毛笔吸满了墨水,落在宣纸上却不成字句,而是一道道粗细不均、长短不一、力度不匀的笔画。
余笙目光无神,提着笔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
“小姐!”
她吓了一大跳,墨笔重重落在纸边,洇出一团黑墨。
芸香笑道:“小姐这是在想什么,这宣纸用的,跟长了草一样。”
“……无事。”
余笙一天都浑浑噩噩的,到了晚膳,她借口身体不适推辞不出门,躺在床上却毫无困意,直到太阳眼瞅着都要升起来了,才堪堪闭上了眼。
也就才睡下不久,她被一阵脚步声吵醒,简单梳洗后走出屋子:“发生什么事了?”
芸香早早起了来,神色颇不自然:“前院闹了些矛盾,公子已经去了,您歇着吧。”
与芸香十几年主仆情谊,此刻看着她的神态,余笙心中直觉事情不简单,不顾芸香的阻拦,立即动身去了前院。
才到了前院,她步伐行得又快又急,一个没刹住,迎面撞上了一脸淡然的徐逸。
徐逸不慌不忙地伸出大手将余笙捞到身边:“当心些。”
她匆忙从男人的怀中钻了出去,佯装镇定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多谢。”
身子仿佛还能感受到徐逸的体温和紧实的肌肉,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克制着不去看徐逸的眼睛:“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逸眼眸轻颤:“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余笙竟从这短短几个字中,听出了一丝不对劲。
徐逸他……在紧张?
“圣上与袁侍中来了,”男人语气倒是无所谓的很,“快两个月了,他们可比我想象中来得要慢得多。”
一时间也不管那么多了,余笙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徐逸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地笑笑,像是这件事与他毫无关系,眼中藏不住的讥讽:“无非是革职罢了,这帮家臣,也就这点本事了。”
革职……
余笙低头大胆揣度着圣意:若真的是最坏的结果,她又该如何尽力帮助徐逸。
她的沉默不语,看在徐逸的眼中,倒是成了另一幅模样:“我当余姑娘机敏聪慧,难道这结果你不曾想到么?”
“左右这降罪是给我一人,若是怕了,不必勉强自己,回去歇着便是。”
说罢,徐逸不再看她。
却在他即将离开时,余笙碎步向前,一双手伸出来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她不敢瞧他,却目光坚定:“我同你一起。”
此话说完,徐逸竟无半点反应,余笙狐疑地抬头望去,只见面前男子正默默地盯着她的手。
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她缓缓松手,“抱歉冒犯公子了,是我一时冲动。”
不待她说完,徐逸却一把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微微发颤:“好。”
二人携手踏入了前厅:“参见圣上。”
余笙默默抬眸环视众人:除皇上与袁侍中外,周泽也在其中。
他来干什么?
忆起元硕那日提点,余笙心中警铃大作:居然这么快就有行动了。
注意到周泽,徐逸侧目看着余笙略显惊讶的目光,心中烦闷,握紧手腕的力道大了些,但依旧小心翼翼,恐伤着她。
周泽率先开口:“政务司掌事周泽,见过世子。”
“世子一事引得轩然大波,如今幕后主使尚未找出,世子也并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若圣上再不能给出个令众人信服的结果,只怕是会引得朝堂上军心大乱,可就不好收场了。”
德仪看向徐逸:“朕想和你单独谈谈。”
袁侍中与周泽对视一眼,齐齐开口:“圣上万万不可!”
徐逸懒散地抬了下眸,冷眼旁观着这场好戏。
周泽进言:“云川世子虽一直以吃酒玩乐示人,可他既然能做在禁军营中仅仅数月就让孟守卫听命于他,率兵纵火烧山,又踹得袁禄口喷鲜血,如此城府深沉之人,绝不可掉以轻心!”
袁侍中附和道:“若圣上单独谈话,难保世子会用兄弟情谊来同您博弈啊!”
耐心地等待说完,徐逸不屑一顾:“臣没那个闲工夫做这些无用功。”
他只淡淡将目光投向袁侍中,就吓得袁侍中嘴直接闭了严实。
德仪沉思许久,久到寒风吹得余笙脸上发麻,他才终于开了口。
“二位爱卿说的不无道理,那朕就在这里,同世子说话好了。”
徐逸轻嗤一声,眸底噙着说不出的冷意:“好啊,臣听陛下的。”
“朕知道寺庙一事或许是个未解之谜,不能说世子犯了十成错,但私调兵权、纵火烧山、毁坏袁氏祠堂,少说也是七成,”德仪面色凝重,“世子,你昨日对袁禄的所作所为,也着实过分了。”
徐逸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臣倒是没觉得哪里过分。”
“倒是圣上,”他周身散着阴郁,眼底藏着失望,“这判断出来的七成,又受了安王与太后多少影响?臣倒是想知道,仅凭袁禄的证言,陛下又是如何评断的呢?”
“事发至今已近两个月,圣上真的,有在认真查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