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尔拔出剑,却忽地脚下一软:“酒里有东西!”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泽:“明明你也喝了!”
“我是喝了,”周泽自始至终坐在原地,“但我,毕竟不是武将,喝不喝的,没什么用吧。”
高袖清抽出腰间别着的青玉剑,直冲过去,打掉了要刺向周泽的砍刀。
“高大人跟着太傅久了,要不是这次出剑,我都要忘了您之前做过将军了,”
“还会救我,真是稀奇,”周泽看着这一出好戏,“我以为你会杀了我泄愤。”
“一码归一码,等解决了沙杨,再与你算账。”
高袖清沉着冷静,几番灵活闪躲避开攻击,刺得琇尔不敢上前。
沙杨军士杀红了眼,忽地就围了过来,将琇尔包在圈内,竟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人肉盾牌,愣是让他除了高袖清的这几剑轻伤外,毫发无伤地冲出了皇宫!
一番厮杀后,殿内只剩下了沙杨的尸体。
“周爱卿,朕就知道!”
德仪激动地落泪,“朕就知道你绝不会叛国!还不快将那逆贼拿下!斩首示众!”
周泽却缓缓抬起手:“莫追。”
他拍拍身上衣服褶皱,扶着余枫起身,“臣确实不会叛国,只不过陛下,现在我们真的该谈一谈,江山易主的事情了。”
***
半个时辰已到,芸香缓缓地闭上了眼:“这个安神香还真是好用,燃上就让人昏昏沉沉地。”
余笙隐约猜到了她的意思,却不敢确定。
“说起来,这个安神香还是小姐你教我的,那时候整夜整夜头疼睡不着,便用了这些药材,还真是管用,燃得越久,睡得越熟。”
她闭着眼勾唇一笑:“比如那些军士,现在应该还睡着呢。”
余笙心中激动:“你这是……”
“争夺国土这事与我无关,但既然选我当上这个信使,多少也得管点事,”芸香没有睁眼,“说到底,我根本无心杀你们这些与我毫无关系的异国人,”
“你说的不错,生在沙杨,却一刻没有在这里待过,甚至还是被抛弃到的异国他乡,我好像没有资格对你们痛下杀手。”
“你不怕这事被你主子知道了杀你泄愤?”
“就算杀了又如何?”
芸香抬眸看着她,还是那个在江州时的小姑娘的眸子,只是里面再无澄澈可言。
“我这条命活到现在,说大了是我幸运,说小了就是你们江州心善收养我长大,如今用我一命换你们活下去,我觉得也不亏。”
“再说了,”她眸中精明,“他未必杀我。”
若芸香所言不虚,她不管以何种办法趁虚而入杀了琇尔副将,却没有被责罚,而是凭此荣封沙杨信使……
那就是说杀了琇尔副将是上天的旨意。
余笙说出心中疑惑:“也就是说,沙杨主,其实没有那么信任琇尔。”
“任何一个实力野心都极高的人在身边,都是会让人害怕的。我们只不过各取所需。”
芸香有些不耐,“你若是再不去,我的香就要燃尽了。”
余笙不再耽搁:“多谢,日后若能相遇,定回报。”
望着女子匆匆而去的身影,芸香眸中神色黯淡。
日后莫要再相见了。
希望她的小姐能够在江州也好云川也罢,幸福安稳地度过一生。
“前几年朝夕相伴……多谢了。”
余笙挨着屋檐静悄悄地溜到门口,果然四下无人。
虽对芸香的话还有警惕之心,但眼下顾不得其他,还是先救人要紧。
“诸位,莫声张,随我来!”
***
“大家醒了?”
沙杨军士一个个揉着脑袋坐起身,看着面前闲适得不行的芸香:“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怎么了,几位睡得真熟啊。”芸香轻嗤,“怎么叫都叫不醒,连人跑了都不知道。”
那几个人不是傻子,当即反应过来:“你!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在嘲讽信使的时候就应该做好觉悟,不是么?”
芸香笑,“现在信使觉得,得惩罚惩罚你们。”
这几人要冲上来砍死她,却发现刀尽数被夺,手脚也被捆绑在了一起,根本无法移动:“狗屁信使,你根本没有神谕加身!”
“现在才知道么?”
芸香笑,“那又有什么用呀,杀了你们,我不就有神谕了?”
远处沙杨营帐。
“着火了!”
几名军士闻讯赶来,看着不远处火光冲天的宅子不以为然:“又是清扫了一家宅院吧,有什么稀奇的,您说是吧,信使。”
芸香黑布蒙面,手中摆弄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龟壳兽甲:“是。”
“天降惊雷,这是天要收他们。”
她掩在面纱下的唇轻轻扬起,“这火光可是吉兆,在给咱们祈福呢。”
***
“周爱卿?”
德仪努力向后靠着,几乎要躲进墙缝里,“周爱卿,你三思啊!”
周泽不依:“这天下在陛下你手里毁得都差不多了,何不交给我,我还给陛下一个太平盛世。”
高袖清大怒,却忌惮距离而不敢轻举妄动:“凉州已死了那么多人,你没有半点怜悯同情,到现在还在纠结于这个小小的皇位不成!”
“我当然不在乎,”周泽忽地转身,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高袖清,“高大人不会没想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