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幼清伏在桌上睡了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一夜的故事又多又杂,她的脑容量又有限的很,如此爆炸的信息量让她无法消化,她趴在桌子上,听得那窗外的鸡鸣声越渐越响,才发现自己一夜未睡。
远处的天空已经有些泛白,天际如同洗旧褪色般灰蒙蒙的一片,月亮不知何时已经落到西方去了。
她睡不着,索性歪了头去看睡在墙角的羽沉舟,他躺在谢瑾之的锦缎面牡丹花的小红被子上,轻的像一片白鸿落羽。
他的面容半掩在被子之下,碎发稍稍凌乱,贴在他那张格外清秀俊朗的白暂的面容上,夏幼清看得有些发呆。
这是头一次有人这么豁出性命去保护她,她心底泛起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夏幼清不知道这种软乎乎的情绪到底是感谢还是色心大起。
她觉得他似乎比樊木还要好看,男生女相,眉眼精致如画中仙,夏幼清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似乎也不认识几个帅哥,好像是个人,她就要拿对方跟樊木比。
一想到樊木,夏幼清就有些感伤起来,她努力的把思绪转移开来,她转过头去看挂在东面的那副仕女图,她隐隐约约的觉得,那便是谢瑾之的母亲。
那副画很久没被人清扫,它的顶端梁上角落处有一只略大的蜘蛛网,盘踞在那阴暗之处。
有一只不知名的小虫不幸落在它的上面,微微的挣扎着。
而那蜘蛛似乎是睡着了一般,没有任何举动,不一会儿,那奋力挣扎的小虫,不知是疲倦了,还是发现自己并无性命之忧,而弹了弹小腿,也没了动静。
夏幼清望着那小虫出神,却没想到有人已经走到她的身旁,拿了件衣服披在自己的身上。
衣服落在身上时,夏幼清紧张的反射性转过头,却发现那羽沉舟不知何时起了身,一手给自己轻轻的整理着外衣,一手去接夏幼清因为害怕而不小心打落的木碗。
“羽沉舟……”
夏幼清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下来,但似乎又很快,心脏加速的跳动起来。
昨夜她看他,借着烛光,虽觉得他貌美,但也不知是这般不染凡尘。
羽沉舟大病初愈,本就消瘦的身形便更加单薄,那薄衫贴着他的胸膛,细细勾勒出他的呼吸频率。
他生得一副女儿貌,偏又墨眉峭峰,鼻挺岱宗,唇柔花纤。
他身上透着一股凌冽之质,如寒月惊雀,这凌冽中又浸着一丝温润,若玉石生烟。
仿佛玉山凛雪不及他巍峨高耸,舒云淡月不足他温软一方。
他看着她,一双秋水生辉,含了担虑之悠,夏幼清觉得他像一张停立莲华之端的,通透明洁的蜻蜓之翼,若隐若现清白无二,似是不在意,便要翩跹而去。
她有点别扭的看着他,第一次就拼命救她的人,应该不会是小说中的专属套路——穿越女主的金牌待遇——所谓的忠犬吧……
不可能,她清醒的拉回不靠谱的臆想,说不定大家都是朋友而已。
碰上这么一个武力高强的朋友,是她夏幼清的福报。
“你……醒了?”
也不是谁都能抵得住这种眼神,夏幼清躲藏着这内隐灼热的眼神,支支吾吾的问了一句。
羽沉舟并未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夏幼清,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夏幼清被他看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像是躲着他似得,没出息的有些结巴,“你,你先休息,我去,我去……我先去个厕所!”
夏幼清借着尿遁逃了出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跑,也许是她觉得他太过柔润,自己自备露怯不敢接近,又好像是这具身体带着她,逃离此处。
总之她越到院中,此时朝日出升,暖黄的光射进院子中。
她朝着周围扫了一圈,那大门却是不知被谁打开了,许是那满脸烧痕的守门人出去有事,忘记关了?
她好奇的走过去,那只她才刚走到门前,便听得院外一声大吼闯入几个人,一把把她按在了地上。
谢瑾之正挟了抹布双手抱着药炉从柴火上端下来,便看到窗外有几个人的身影走了过来。
他隐约的觉得,对方大概是来找阿柚的。
阿柚那个傻子,偷了自己的镯子便想跑,不知闯了什么祸,还带回一个野男人来。
谢瑾之方才下楼的时候,还看得那野男人窝在他的褥子上酣睡,阿柚那个傻婆娘则在桌子前埋头睡着,他蹑手蹑脚的下了楼,自己跑到厨房里去煮药材。
活该。
谢瑾之不理他们,他把那药用布滤了药渣,倒进属于他自己的小木碗里。
他端着药,一边吹着一边踱步到大堂,想坐到椅子上,去看今早这出好戏。
但当他走出厨房时,却发觉那羽沉舟,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楼外只有阿柚一个傻子,正被几个彪形大汉擒个正着。
门突然被撞开,猛然刮进来的风扬了尘土,让他忍不住的咳嗽起来。
谢瑾之坐在堂中,死死地盯着来人。
“谢瑾之!”
带头的人正是那个满脸烧痕的看门人,他一瘸一拐的迈进望江阁,一边招手让下人把阿柚带了进来。
夏幼清被两个壮汉按着胳膊的提了进来,那瘸子耀武扬威的抬了下巴,拖着长音,“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虽是用的请,但语气却带着看笑话的得意好不客气。
谢瑾之懒得看他,眼皮抬都不抬,继续去喝他那杯药。
良药苦口,小时候,他的一个信任的奴婢曾经给他煮过一次药,她端着那药追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