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切,说是现实太过虚幻,他在墟海界时可以灵气大涨,当他早晨回到现实生活中,那些灵气便消失的一干二净,仿佛从未存在。
他也觉得无所谓,把墟海界当做深度体感游戏来玩。
为此有时玩的多了,便会在课堂上去补觉。
于是夏幼清便嘲笑他,天天上课睡回笼觉,晚上准没干好事。
这次是真的没干好事了。
樊木看着风鹤唳窝在狐皮大裘中沉默不语的模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大夏天的,别人都热的汗流浃背,他却躲在大氅中面色发白,虚的驾鹤西归的。
他看着属下侍女端了药上来,风鹤唳端来去喝,面色却苦不堪言,仿佛碗中乘的不是良药,而是致死的毒药。
樊木知道他的病在每个月的血月之日都会发作一次,每当这时他都只会闭门不出,除了个别相信的下属以外,谁都别想接近他。
樊木对他的情感既崇拜又害怕,仿佛是阎罗王一般,他知道他不是真心收自己为徒,但他待他极好,好到可以把自己幼时的剑送给自己,但是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夏幼清。
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
在认识风鹤唳以前,樊木是不信有平行世界论的,多扯的言论,只不过是科学家们理想的研究推演罢了,他上课时反驳过老师,有谁真的进入过平行世界呢?
人就是不能立falg,他又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不就在墟海界吗。
自从夏幼清出事后,樊木总是习惯性开始叹气,他自己不知道,但是翟草看着他这个样子莫名的心疼。
翟草劝他,多亏了那医生抢救及时,虽然夏幼清还在危险期,但是生命体征不还是在的吗?说不定哪天就转危为安了。
樊木就叹气,他不知道这个结果,是否是风鹤唳所要的。
夏幼清死了,但又没完全死透。
那日心脏起搏器把她的心跳又救回了一半,她陷入了植物人的状态之中,医生说有可能会昏睡一辈子,也有可能会随时醒过来。但可能性微乎及微。
夏幼清的父母不肯放弃,就这样,花光了积蓄,让她在重病监护室中躺着。
樊木一开始每天放学后都会去趟医院,他站在重症室门口,隔着窗户朝里面看,他不知道自己是想让夏幼清清醒过来,还是想要她直接睡死过去。
后来他经不起内心的折磨撕扯,便开始减少了去的次数。
上次去的时候,医生告诉她,她似乎是有些清醒的意志。
樊木便再也不敢出现在医院了。
于是他只好逃离到墟海界来。
他也不敢把真相告诉风鹤唳。
翟草已经躲过一劫,他觉得犯不上多此一举。
他一开始也是不信风鹤唳的预言,他一个冷面煞星,今朝市桥头摆摊的老大爷都比他更像神算子。
直到风鹤唳的预言一一应验,小到自己考试的分数,大到准确到何时何日他们今朝市的市长谁任换届。
他一开始只倔强的以为碰巧了罢了,直到某天他告诉自己,翟草会去异域,不出三天,翟草便告诉了他留学的消息。
之后的事情,夏幼清也知道了,翟草的那班飞机失事于大海之上。
风鹤唳救翟草,樊木是打心眼里感激他的。哪知紧接着他便告知翟草命中还有一劫,信还是不信,全凭他自己抉择。
一边是多年陪伴长大的好友,一边是自己情窦初开的女孩,若是风鹤唳说的是假话呢?
樊木不是没有思考过,但他宁愿相信,风鹤唳没有骗她。
为了翟草他什么都能做,他想。
自己也不完全是少年心性,他知道听从风鹤唳的引导,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一个别的世界的人,让他为了自己女朋友的命,去谋杀自己世界里的朋友,这个秘密若是说出来,别人只怕会把他当成疯子。
但是他极度恐惧,他的恐惧来自于被离别,他只是害怕,害怕翟草真的会死,真的会离开自己。
他也害怕过夏幼清会离开,他的生命中这两个人极为重要,一个像是他的过去,一个似做他的未来,无论伤害了哪个,他都会痛苦不堪。
风鹤唳开出的条件折磨了他很久。
他身心俱疲,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敢去辅导班见夏幼清,也不敢去奔赴翟草对他的邀约。
三天三夜,他几乎没吃没喝,躺在床上想着这其中的利弊要害,想着如果夏幼清真死了,警方查处自己的下场。
白天黑夜,他被困在风鹤唳的预言之中,他觉得自己像他的一只提线木偶,从他降落在墟海界的那一刻,便受制于风鹤唳的帮助。
他向他伸出的那双手,是魔鬼从地狱伸出来的一只伪装善意的魔爪,它看似温柔无双,慈眉善目,内里却是想要把自己的灵魂拉进不见地心的炼狱深渊之中。
风鹤唳。
樊木黑着眼圈幽幽的念着这个名字,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怨念怪物呢?
最后他放弃了挣扎。
他想,如果真的要杀死夏幼清才能救翟草的话,大不了,将自己这条命陪给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