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发泄着什么情绪。走一步,一磕头。额间的鲜血沿着面颊留下。
朱薇躲在竹林后,悄声上前几步望去。
才看清眼前的景象,那屋内放着几个牌位。其中一个,是废太子的虞裕的。
或许是她刚刚上前走的几步发出了声音,虞舟祁警惕转过身来,看向竹林后。
朱薇从竹林中走了出来,说:“我没睡着,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你。”
男人的额间血迹渗出,那双清冽的眼瞳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红色。
他没有说话,身侧吹着的手紧握成拳。
朱薇走到他面前,看着屋内的牌位,轻声问道:“你在拜祭他们?”
晚风将他声音送到了朱薇的耳边。
“是的。”虞舟祁跪在地上,继续说:“当年,天子大怒,不允许我父亲死后葬于黄陵,便将他葬在了都城一处地方。”
虞舟祁的目光落在左边的牌位上,说:“这是我外祖母的牌位。”
虞舟祁的外祖母,那就是虞川轩的皇后魏瑛。
“那可真是位奇女子。”朱薇唏嘘的说道。
当年,魏瑛得天子顾,天下亲自迎轿于魏家门外,求娶此女。天子更是亲扶上马。
可惜,步入耄耋后,竟然相看生厌。虞川轩竟然生生逼死了这位皇后。
“你让怜儿在庐州跳那月色之舞,是为了将她送入宫中?”
虞舟祁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低头跪拜,将头重重磕在地上。
他说:“是的,她唱的那曲子是当年虞川轩为我外祖母所写的。我一番盘算,就是为了将她送进宫去。”
“可惜。”他自嘲一声说:“没有想到,竟然害得她丢了性命。我以为,我以为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说话间,他又往前一步,正要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却忽然觉得额间被什么东西一档,抬眼看去是朱薇的手掌。
“没有人能够想到。”
朱薇顿了顿说:“所以前面的路,就走的更累些吧。带着她那一份恨意,向他们讨回来。加倍讨回来。”
她明白这种恨意,更明白虞舟祁此刻心情。
朱薇偷偷下过山,再次回到朱府。那些旧日的景象,让她疼痛非常。这是钻心的疼痛。她不敢忘,她怎么有资格忘记。
怜儿何尝不知道虞舟祁利用自己,可是,她愿意。为的是,那份恨意,那份报仇洗刷冤屈的心。
虞舟祁抓住她的手掌,将她手攥紧。
问道:“我不知道我做的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我是不是应该放下仇恨,藏于世间。这样,他们也不会,因此丧命。”
月光下,朱薇另一只手覆上他的头,仿佛在轻哄着。
月影若华。天上星空璀璨。
“虞舟祁,就算没有你。我们也会报仇的。或许,会死在刺杀虞川轩的路上,或许会死在合甫阴谋中,也或许会死在陈王的残暴中……”
朱薇笑了笑,抚摸着他的头说:“你看你的外祖母,她也可以选择视若无睹,保一世荣华富贵。世人都说,魏氏女聪慧无双,怎么偏偏就为自己选择了螳臂当车的结局。”
“不过是因为,总有些事,总有些人,容不得我们退后半步。”
虞舟祁将她使劲搂紧自己的怀中,朱薇温暖的体温,抚慰着他内心彻骨的冰冷。
……
第二日
两人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朱薇在院落中练剑。
听到大门处熙熙攘攘的动静。
朱薇循着声音过去一看,才发现一辆马车停在外面。
“让我走。”
寒春手中拿着包袱,一副要出远门的姿态。
凛白挡在门前,说:“姑奶奶,我这怎么敢让你走。你要是走了,殿下得把我大卸八块。”
“快,快去喊殿下过来。”
等到虞舟祁来了,将人带回了院,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
寒春去意坚定,说:“既然怜儿没有做完此事,不如由我来做。”
庐州本来要进献的怜儿,死在了陈王府。陈王府、庐州郡府担心陛下盛怒,在庐州内搜寻美女,更是张榜千金寻美女。
“殿下。“凛白看着虞舟祁,焦急问道。“你快说话呀。”
虞舟祁看着寒春说:“你想清楚了吗?你知道那是什么龙潭虎穴吗?”
寒春笑了笑说:“殿下,我知道。我虽然比不上怜儿有天赋,但是这些年,看多了,也学会了。”
“让她走。”
虞舟祁将一件珠钗递给她,说:“此后,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此钗可以保你一命。”
寒春点了点头,她离开的时候,看到朱薇顿了住脚步,说。
“朱姑娘,我敬你当时一番话。我绝不会忘记我的身份和血仇。
姑娘说我不要玩些女儿家的把戏,可惜,只怕我以后只能通过这些把戏苟活了。
就此别过,终有见时。”
朱薇看着她走远身影,心中也敬佩起寒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