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这些年,无时无刻不想着他,想着他在京中一切安好,自己的日子仿佛就能好过些,却没想,他受的苦、吃的累,一点儿也不比我少。”
半真半假的话,唬人也唬着了自己,说到后头,罗少知居然真觉出几丝真情实感的难过,两道远黛似的弯眉深深颦蹙,眼瞧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一提岭南,贵妃眼里只剩下满满的怜惜,“再难捱的日子都已经熬过来,你何苦这样想不开,若忧心出个好歹,本宫怎么向你爹娘交代?”
罗少知依偎在她怀中,这回眼眶是真的红了,“少知一贯不懂事,从前总给爹娘添麻烦,现在又让姑母白白担忧……”
“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贵妃摸着她的头发,柔声安抚,“你是罗家唯一的女儿,无论如何姑母都要好好护着你,何来白白担心一说?”
罗少知抱紧她,偏低下头,红着眼睛不说话了。
良久,贵妃问:“你就这么喜欢文承?”
罗少知偎在她怀里,还是打死不言。
贵妃无奈:“文承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要不,本宫去找皇上……”
罗少知抬头,“倒也不必如此。”
“那你想如何?”
她小声道:“少知想多请几位太医给侯爷看看。”
贵妃意外,罗少知便惴惴道:“少知心无他念,只想侯爷平安无恙,就能心安了。”
想让文承平安无恙,可比凑合他俩成一对难多了。过往不是没找宫里的太医给绛衣侯看过,都说束手无策。
贵妃将此事说给罗少知,听完,罗少知困惑地问:“侯爷得的不是耳疾和癔症吗,耳疾难医,癔症为何会束手无策?”
“这……”
贵妃也犯难。
罗少知及时收回话头,拉着贵妃的手,温声撒娇:“姑母,就让太医再看一回吧,或许这次就有治病法子了呢?”
贵妃心软:“好,都依你。”
出宫时,已至黄昏,鲜艳的天霞将宫城笼罩在绚丽的金黄之中。
飞飞去取送到京西首饰铺子修补的步摇,今日和罗少知一同随行的是轻露和兴宇。
登上马车后,轻露瞧见罗少知眼眶有些微红,关切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事,被风迷着眼了。”
马车悠悠行驶在皇城大道上,罗少知撩开车帘一角,外头霞光满盛,美不胜收,她不由自主地发出轻叹:“轻露,你在程府伺候多久了?”
轻露想了想,回道:“约莫五六个年头。”
“我记得,程府也有好几位公子?”
“是,府上有四位公子,还有一位小姐,程大人行二,”轻露浅笑着说,“二公子自小不在府中长大,最讨老爷夫人喜欢的。”
最讨老爷夫人喜欢。
罗少知想到什么,回眸问:“程师兄同几位兄弟的关系亲厚吗?”
“二公子性格开朗活泼,同公子小姐们关系自然亲厚,”轻露不解,“小姐为何这么问?”
“没事,只是想起来,随口一提。”
罗少知凝视着车帘一角微明的霞光,心中默默。
若文承不受文尚书喜欢,不与兄弟姐妹亲厚,难道要怪他性情内敛、不明媚开朗吗?他分明也曾是旁人口中的天之骄子。
回到罗宅,飞飞取完步摇回来了。
步摇修得很漂亮,首饰铺的掌柜的是个识货的,认出这是从宫里出来的东西,不敢有怠慢,修好后还给步摇配上一个精致檀盒,拿到手的触感顺滑流畅,有一股淡淡木香。
“小姐,今儿我去取步摇,遇见了文府的玉妍小姐。”
罗少知一时没绕过来,“谁?”
飞飞提醒:“文尚书家的玉妍小姐,侯爷的妹妹。”
玉妍,文玉妍。
罗少知迟了几秒才记起这号人物,文府的确有一位足不出户的玉妍小姐,大约比文承小上两岁,罗少知只是听说过她的名字,还从未亲眼见过对方。
飞飞:“我瞧着,玉妍小姐和她身边的两个丫头满面喜色,像是文府要有喜事的样子。”
罗少知:“文小姐今年十七八岁,要说喜事,或许真有一桩。”
“小姐猜得没错,”飞飞压低声音,“我特地去打听了一下,文小姐婚事将近,小姐可知文小姐要许配给哪户人家?”
以文府在京中的地位,亲家的家世应当不会太差。
罗少知凝神细听,飞飞悄声道:“是二殿下。”
“二殿下?”
飞飞点头:“说是去年秋末皇上赐的婚,今年过完冬定下的日子,就在今年春末。”
岭南消息闭塞,程之怀也不会平白无故在来信中说这些,罗少知算了下日子,惊讶道:“春末,岂不是就在近两个月?”
民间百姓成亲尚且要提前三五月准备,皇子皇孙的婚事,向来大操大办,哪一个不是筹备上一整个年头。
“这么办得如此着急?”
“小姐有所不知,”飞飞解释,“玉妍小姐的母亲,只是文府侍妾。因而玉妍小姐嫁去皇府,也只是妾室。”
“未封侧妃?”
飞飞摇摇头。
罗少知失语,难怪她从没听说二皇子要娶妻的消息,原来只是纳妾。
“小姐,飞飞有一点不明白,以文家在京中的地位,玉妍小姐大可在世家弟子中挑选一位如意郎君,为何要委屈自己嫁给二皇子为妾?”
罗少知啜了口茶,轻轻道:“你可还记得,我们为何要回京?”
飞飞:“罗府洗刷冤屈